朱展微不耐煩地抿嘴,「你聽不出來我在關心你嗎?」一路上地為了她提心吊膽個半死,她還在跟他鬧小孩子脾氣。
「是哦!很關心,關心到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劉穎苦又扭了扭腳踝,將眼瞪得虎大,壓根沒注意到一旁走動的人群已有停滯的趨向。
但朱展做可沒忽略掉他們正在人聲鼎沸的夜市裡範圍內,他陰陰地咬牙,聲量放到只有她聽得到的範圍內,「我現在不想跟你吵,反正我們這裡逛完了就回家。」
「我要逛街!」不管腳痛成怎麼樣,她就是不肯讓步。
「你真要逛?」他的耐心快要被她磨盡了。
「對」
「那好。」他猛然轉身,背對著她蹲了下來,將寬闊的背展現在她眼前。「我背你去逛,逛到你高興為止。」
劉穎若登時瞠目結舌地瞅著他的背,旁人投來的異樣神色更讓她羞紅了臉,「你這頭豬……快起來,你在幹什麼啊?」
「既然你還想逛,我奉陪,不過我不想見到瘸掉的劉穎若。」朱展麒也感受到熱烈的詭異視線,他聳了聳肩,語氣中加人了一絲威脅,「你再不上來,我會用扛的方式帶你逛街。
扛……她變了變臉色,「你發神經啊!
他回頭以著嚴厲的眼神睨她,「你上不上來?」
此時已經有旁人在一旁低聲「上啊、上啊!」地叫個不停,劉穎若更為難堪了,她很想轉身逃走,但她的腳怎麼跑?天哪,她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去I。
「穎若……」朱展麒沉聲地發出最後通牒。
「好……好啦,」她滿臉潮紅地跨上他的背,在人群的呼叫聲中死抓住他的肩頭,像只鴕鳥似地將整個臉全埋進他的髮際,「用跑的啦!丟臉死了。
朱展麒不自覺地流露出賊賊的微笑,果真背起她故意慢、慢、地、走,彷彿十分享受劉穎若也有尷尬到快找地洞鑽的時候。她比他想像中來的輕,而由她身上飄來的柔軟體香,和她難得嬌羞的模樣,他似乎發覺了在她男性化的個性下,穎若的心裡也藏了個女人。
老天?讓她死了吧!劉穎若在心裡哀號,抓住他肩頭的雙手改掐住他的脖子。「不是叫你用『跑』的嗎?你龜爬個什麼勁!」用這種速度爬到明天也回不到家。
「逛街啊。」朱展麒非常滿意於這樣的狀況,輕鬆自在地背著她僵硬的身軀,「別忘了我們還有一條饒河街沒逛。」
「這時候還說什麼『饒河街』?」她氣急敗壞地緊掐住他的脖子,但他隨即停下腳步,她只好放鬆手勁讓他趕緊帶她離開這裡,依舊不敢抬頭讓眾人看到她的臉。「回家!我現在要回家。」
「真的要回家?」朱展麒還想逗她。
「廢話!回去後我非宰了你醃成威豬肉不可!」
他聞言不語,淺淺地又在唇邊綻開一個微笑,背著她步過了熱鬧的夜市。在接近夜市尾端的地方,他看見了一間專門販賣嬰兒用品的精品店。
感覺著她緊靠在他身上的暖玉溫香,也跟著想起有個嶄新的胎兒,隱藏在她平坦的腹中與他的背相貼,那是他們共同參與的小生命,朱展麒不由自主地背著她在店門口位足,瀏覽著櫥窗山陳設的嬰兒用品,計劃要為他和她的孩子買什麼東西。
他和穎若所蘊育的小生命……這種感覺還真奇怪,但他卻未從中發覺任何一絲煩惱或厭惡,令他意外的,是他胸口滿漲的感覺,那與和曦尤在一起時不同,他不再時刻地擔心,有的僅是濃厚的情感交熾著微酣……
「你幹麼又停下來?」她沒把頭抬起來過,當然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麼,她的腦海裡只有盡快離開的想法,不由得催促他,「死豬、笨豬,快走啦!」
唉!這就是穎若。朱展麒寵溺而無奈地淺笑,背著她離開那間精品店,唇邊勾出的卻是最幸福的微笑。哥兒們?他大概做不成了。
隔天朱展麒帶著前所未有的愉悅神情上班,雖然他的左眼還帶著昨晚劉穎若在他身上留下來的黑眼圈,但他不以為杵,整個上午哼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小曲兒,一直工作到孫曦尤來找他吃飯為止。
他不明白曦尤至今還來找他幹什麼,在穎若承認懷孕的那天晚上,他已經將所有的事情說得很清楚了,為了不再傷害穎若和她體內的小生命,他決定負起他應負的責任,不能再貪戀著過去與曦尤相戀的時光。只是真的只是想對穎若負責嗎?還是他自己也未曾發現,他對穎若,有著一份與曦尤截然不同的感情,但那並非哥兒們之間的情誼,只是一直隱藏在非常深處的地方,他連自己都朦混了過去。
沉默的午餐凝滯了所有能暢談的氣氛,朱展麒瞅著孫曦尤而前連動都沒動過的食物,溫柔和緩地笑了笑,
「曦尤,你吃不下嗎?」
她拿著叉子撥撥盤裡的東西,幽幽地歎口氣後才緩慢地對上他的視線,「展麒,我想你明白我來找你的用意。」
「我明白,是我的自私。」他不自覺地蹙眉,「結果卻傷害了你。」
「這也不怪你,有很大的一部分傷害,是我自己造成的。」她淺淺地笑,笑容中卻有一點哀怨。「明白你的好,我卻愈害怕我抓不住你,這一點我早在結婚的那天就察覺了!但是我太驕傲,寧可讓別人看到的是我甩了你,而不是最後被你發覺真心後拋棄。」
朱展麒瞅著她眼裡薄薄的淚霧,愧疚地握住她微微發顫的手,深厚的罪惡感揪住了他的心。「曦尤,這不是你的錯,也許我現在不該說這種話,但是在我內心裡的某個部分,我還是愛著你的。」
「但是你也愛著劉穎若。」孫曦尤直指核心地說道,「不是因為她懷了孕才開始,而是很早以前,我就發覺你愛著她了。你對她的關心,根本是我沒有辦法可以奪取的,當時我還天真地認為愛情只能專一,所以如果得到了你,你的心就會完全地擺在我身上,但是結婚當天你為了送她的機而延遲了婚禮,我就明白我再怎麼做也不可能將她由你心中剔除。劉穎若對你來說太重要了,你不可能只愛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