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才不想呢!」季小揚吐了吐舌頭。
「所有的生命都是寶貴的,一草一木都是天地間精心的造化。」趙懷睿又揉了揉季小揚的頭,而季小揚一點兒也不以為忤地像只撒嬌的貓瞇似地接受他的撫摸。
「你怎麼懂這些的啊?好棒哦!是夫子教你的嗎?若是這樣我也想讀書。」季小揚眼中閃著崇拜的眼神。
「讀書是件好事,但這些道理可不是夫子教你你就能懂的哦!讀書貴在融會貫通,你要將你所學的運用在日常生活中,這才是讀書的目的。」
「讀書……我真的好想讀書哦!可是我又是個乞丐,連飯都吃不飽了……」季小揚想起自己根本沒錢可以唸書,眼神就黯淡了下來。
「你可以用我送給你的玉珮換錢去書堂裡唸書啊!
這些錢應該足夠你衣食無缺地念十幾年了,只要你勤
奮向學,往後你就不必當個乞丐了。「趙懷睿想起自己的隨身玉珮可以造就一個國家未來的棟樑之材,想想也是值得。·」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季小揚又將掛在自己脖子上的玉珮取了下來,滿臉感激地望著趙懷睿,」我……我真的要好好地謝謝你這個大貴人,謝謝你!「
「唉!大恩不言謝啊!小揚,東西都煮好了,提起唸書你都忘了要吃飯啦?」趙懷睿瞧著季小揚又像想起什麼似地望向香噴噴的烤雞和烤魚,當場季小揚的口水就落了幾滴在地板上。
季小揚吞了吞還沒落地的口水,「你不提我倒忘了,反正餓也餓習慣了,我們開動吧!」她未待趙懷睿回答,一馬當先地抓一隻烤魚立即大咬了起來。
趙懷睿搖首笑了笑,接著也跟著拿起另一隻烤魚斯文地吃著,而季小揚則沒一會兒工夫就吃下了一條魚,然後眼巴巴地望著仍在爐火上烤著的烤雞。
「你想吃就吃吧!雞大概也熟了。」趙懷睿望了季小揚一眼道。
季小揚歡呼了一聲,立刻抓起雞腿又開始啃著。
趙懷睿瞧著季小揚餓鬼似的吃相,不禁關心地問道:「你到底幾天沒吃東西啦?這麼吃會噎死你的。」
季小揚沒空回答,索性舉起兩根手指頭算是回答。
「兩天?!趙懷睿有些詫異,這個小小的身子竟有兩天滴水未進了?貧富的差距居然如此地大!也難怪有人會說道:」路有凍死骨。「
趙懷睿心生不捨,要不是真遇到季小揚這麼可憐的小乞兒,他還真不知天下間真有這麼窮的人存在。
但長期老是空著的肚皮哪能一下子承裝多少東西呢!季小揚啃完了兩隻雞腿就撐得不能動了,她拍了拍飽滿的肚皮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唔。好飽,我已經吃飽了。」
「不再多吃一點?」趙懷睿心想還有大半隻雞呢!想到季小揚餓了這麼久,他就心疼,不禁希望季小揚再多吃一點。
「我吃不下了。」季小揚搖了搖手。
「那好吧,我們再聊聊…你說當初你被爹,娘拋棄在破廟裡,後來有位乞丐伯收養了你,那現在那位乞丐伯呢?」不由得,趙懷睿打從心裡的想知道季小揚的身世。
「乞丐伯啊。」季小揚滿足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半晌不出聲。
「怎麼了?」趙懷睿察覺到季小揚的不對勁,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他……」季小揚的眼眶裡湧出了淚水,「他……死了…」
趙懷睿望著季小揚居然流出了眼淚,不禁起身去抱住季小揚顫抖的身軀,無言地帶給她一些安慰,「不想說就別說了。」
「不,我想說!」季小揚想起乞丐伯的去世,卻沒人和她分攤乞丐伯去世對她的悲哀,而現在又有一個人對她如此的好,她就一古腦地想全部說出來。
「乞丐伯……他是年前的冬天……病死的,當時……我好想救他,可是我們身上又沒錢,請不起大夫來……替他治病,於是我就在一家藥堂門前跪了兩天……好不容易他們給了我一些藥,等我回去時……乞丐伯就……」
季小揚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地哭了出來,「要是我們有銀子……要是我們能有……一些錢,乞丐伯……
就……就不會死了……「
「唉,我不該問你的,又讓你回憶起這麼傷心的往事。小揚,別難過,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你還有未來的人生可以過啊!」趙懷睿將她摟進懷裡,安慰地拍著她瘦小的身子,一面喃喃地自責道。
見季小揚沒有回答,連身子也沒有一絲動靜,趙懷睿不禁奇怪地拉開季小揚,揪著她閉上眼睛的睡容。
季小揚居然哭著睡著了!
趙懷睿溫柔地拭去她臉上未干的淚痕。算了,就讓他睡吧!也許睡一覺醒來之後小揚就不會再去想起過去悲慘的遭遇。老天爺對這個孩子真是慘忍了點,讓他在這麼小的年紀就遭受到被親生爹,娘拋棄做一個小乞兒後,又嘗盡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
趙懷睿原想將季小揚放到這屋子的床榻上,孰料季小揚竟緊緊地抓著他的臂膀不放,像是一個即將溺斃的人緊抓著可以求生的木板。趙懷睿想了想,乾脆陪著季小揚一塊睡。
季小揚循著趙懷睿溫暖的胸膛,便緊緊地靠了上去,滿足地歎了一口氣。
她作了一個夢,在夢境中她瞧見那已經離她遠去的乞丐伯對她微笑,但她卻怎麼也追不上乞丐伯逐漸遠去的身影,然後她瞧見一個自己生平見過最美麗的女子,正低首蹙著眉望著一本白白的簿子,那簿子上橫豎的線條有三個圖案她是認得的,那是她今天才有的名字「季小揚」,可是另外一個比較複雜的圖案她就不認得了,爾後……
季小揚醒了過來,打算告訴趙懷睿她所瞧見的夢境,可是卻找不著他的人,而爐子裡也只剩下了一堆冷卻的炭灰,和剩留在她身上一件趙懷睿的外袍,像是怕她凍著蓋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