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睿桓懶懶地覷了她一眼,沒把她的怒氣放在心上,其實他也快累死了,他還真懷疑自己是否被她綁著走遍了台灣所有的山脈,也許他們大概從坪林快走到屏東了吧?這女人都不會累嗎?
南宮慕容見他沒反應,心裡直想狠狠地踹他一腳,「你說話啊!你是不是故意帶我繞那麼遠的路,不想讓我找到方青嘯?我們現在在哪裡?」
凌睿桓仍不答話,因為他真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反正他們就是一直在山上走著,而且她的腳程奇快無比,只是他懷疑,她可能有嚴重的路癡傾向,因為她只有在傍晚和黎明時,才會半猶豫地依著太陽的方向判斷方位,拉著他亂走。
南宮慕容瞅著他良久,「若非我聽過你開口,否則我會懷疑你是個啞巴,你究竟是跟我作對不和我講話,還是你不喜歡說話?」
凌睿桓無言地揉著他的腳,注意到他的草鞋已經磨出了一個洞,幾天前他們離開家時,兩人都沒有穿鞋,她幫兩個人做了雙草鞋應急,並表明她沒虐待人質的嗜好,不過他覺得這種小地方她可以注意到,卻忘了人類的體力有限,兩人的腳也許有走斷的可能性。
他微微地抿嘴,很顯然,她的體力超過正常女人許多,而他再累也不會承認自己體力不如她,就當是平常鍛煉不足,現在加強體力好了。
他愈不說話,南宮慕容就愈想逼他開口,江湖上也有像他這種不喜悅的人,但是連應都懶得應就令她覺得更為惱怒,她蹲下身將臉龐以近距離瞪著他毫無表情的面容,「我、叫、你、回、答、我。」
凌睿桓乾脆閉上眼睛往樹幹靠去,壓根就不管自己是否惹怒她。她是個名副其實的瘋子,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跟她開口也是白搭。
南宮慕容見狀更加火冒三丈,她揪住他的領子,「我叫你跟我說話!還是你得了失憶,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曉得?」
「凌睿桓。」凌睿桓抿了抿嘴,方才不願地吐出三個字。顯然她十分暴躁易怒,如果一直不開口,她會煩得他連想休息都不能休息。
「凌睿桓?」南宮慕容默默咀嚼這三個字,她沒在江湖上聽過這號人物,連聽都沒聽過的人,怎麼會和十大惡徒之首狼狽為奸?依方青嘯的個性,絕不會和連名字都沒在江湖上出現過的人同黨,「沒聽過,你怎麼跟方青嘯在一起的?」怪現象,是方青嘯變了,還是她並不是真的瞭解方青嘯。
他連見都沒見過這個人,凌睿桓不耐地翻了翻白眼,「沒見過。」
「沒見過?!那你還說要帶我去找方青嘯?」南宮慕容這會可真的相信他沒見過方青嘯了,他不像是個會說謊的人,而且以他默默無名的身份,方青嘯也不會自動找上他。唯一的可能是——他騙了她!故意帶著她在森林裡繞圈了,「不認識就說不認識,為什麼要騙我?」
凌睿桓橫她一眼。為什麼要騙她?他懶得回答,就算他像家人一樣再三申明,這個瘋女人的耳朵聽得進半個字嗎?如今反怪他沒有多說,這算哪門子的質問。
南宮慕容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勉強自己別在動怒之下多殺個無辜的人,「既然你不認識方青嘯,那你為什麼攻擊我?」這麼說來他們無冤無仇,為何他就那麼剛好在她追方青嘯的時候偷襲她?她當然會認為他們是同夥的。
「無心。」他還會沒事故意找個人撞一下嗎?瞧他撞到她後惹了多大的麻煩。
「無心攻擊我?」凌睿堯口氣頗怪地反問,「攻擊就是攻擊,哪來的無心之談?還是你不能控制你自己的身體,看到人就攻擊?」這怎麼可能?她從來沒有聽過這麼荒謬的事。
「隨你說。」她有嚴重的被迫害妄想傾向。凌睿桓開始對自己過多的回答懊惱,明知道她的精神狀態不正常,還跟她說那麼多幹麼?又不是口水多過茶。他再度閉上眼睛假寐,他得好好保存體力,天曉得她還要帶著他走多少冤枉路。
「你起來,我不准你睡!」南宮慕容猛力地搖著他的身體。太過份了,跟她講了一半又閉嘴不說話裝睡,起碼她要明瞭他把她帶到什麼地方才行,她該怎麼回中原?她還得信守諾言回去嫁人耶!「你告訴我現在我們在哪裡、我要怎麼走出這個森林、中原離這裡有多遠、在我昏迷時你又把我帶到哪個異邦、帶著我走了多遠?」她劈哩啪啦地把自己所有的問題一次問完。
凌睿桓歎了一口氣,知道她絕對不會罷休的,「回答哪個?」他回答了也不見得她的腦子能吸收進去,可是她看起來好像快崩潰了。
「全部,我一個個慢慢問。」南宮慕容自制地定下心神,盈盈水眸瞇細地瞅著他,「我們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都被她帶得走昏頭了。
第一個問題他不願回答,她先忍住氣再問第二個好了,「要怎麼出這個森林?」
「走路。」
「走……」南宮慕容差點被他氣得哭笑不得,她當然知道要用「走」的,難不成用「飛」的嗎?有回答跟沒回答一樣,這個問題也先跳過,換下一個,「中原離這裡有多遠?」這個夠好回答了吧?
「沒有中原。」
「什麼叫『沒有中原』?!」南宮慕容忍不住吼了出來,這是什麼怪回答?「我不信你沒有聽過中原,你難道連這點也不能說?」
凌睿桓不耐煩地歎氣,「沒有中原就是沒有中原。」他回答別人的字數很少超過五個字以上的,而她居然已經讓他破例多說幾個字了。
「那這裡叫哪裡?總有個地名吧!」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似乎以激怒自己為樂。南宮慕容急促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問他問題可能自己只能得到一半的答案,但她才不會那麼快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