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奪魂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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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艾荷蹙了蹙眉頭,「我不喜歡繞著圈子講話的人。」他語氣令她直覺他是故意像只得意的貓而玩弄一隻到手的老鼠,卻不將它直接吃掉,而她正是那只被他玩弄而有些心浮氣躁的老鼠。她抿著紅唇,將自身開始不滿的情緒隱藏進她的面具底下,「同樣的,我也不喜歡有人閒著沒事,跑來找一個決意自盡的人閒聊,那是一種對我的輕視與侮辱。」

  他朗朗的笑了起來,「這麼容易就覺得自己受到侮辱?」他指了指地面、頂樓和辦公室裡為了挽救她的性命而忙得團團轉的人群,「那麼他們呢?他們壓根可以不管你的死活,你死了最多也是炒上幾天的頭條新聞,然後凌鷹集團易主。所有的人都會揣測你為了什麼而自殺,但你的死卻不會造成他們生活上的問題。他們用盡心力想救你,你現在的態度卻像在看熱鬧,彷彿要尋死的人不是你,這不也是對他們克盡職責的『侮辱』?」

  凌艾荷拋給他讚賞的眼光,「你很會說話,或許你活著的時候是個律師。」

  他神秘的抿嘴一笑,「我能擔保我不是。」他瀟灑的雙手環抱於胸,下頜微微的朝她身後一努,「別淨顧著跟我聊天,看看你後面。」

  「別過來!」凌艾荷爆出吼聲,她回頭後竟發覺從頂樓攀爬繩索下來的人竟離她如此的近了。那個粗壯的男人滿頭大汗,手中拿著一個像是捕捉獵物用的長竿子,頂尖有條極粗的硬絲繩,似乎想用那個東西套住她的身子。

  「小姐,你別動啊!」救難隊員顯然被她揮著手想將竿子撥開的舉動嚇得將長竿遠離,他將繩索略微蕩遠,怕她過渡激動下會失足掉了下去,「別激動、別激動,我離你遠一點就是了,你不要動……」原以為這女人瘋了,自言自語地對著空氣講話,他剛好可以趁她分心的時候將她救下來,未料她背後有長眼睛似的,才快套住她,她就發覺了他想幹什麼。

  「他說得沒錯,你的確不要太激動,如果等你不小心用力過度而失手掉下去的時候才感到後悔,你很可能已經失去了最後的生存機會。」他一逕平靜低柔的語調恍如最平淡也最令人不自覺迷失的天籟。

  凌艾荷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又將視線調回那個企圖想套住她的男人身上,「上去。」她的命令口吻帶著沉穩堅定而無法忽視的威嚴,完全就如她總帶給人的感覺——一個媲美武則天的現代女暴君,「你怎麼吊著繩索爬下來的,馬上就用同樣的方法回去。」

  「可是……」救難隊員思索著,他哪有施力爬回去的時間?連上頭一起穩住他繩索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難色。好不容易才接近她一點,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我的威脅不是空口說白話。」為了證實她杵在這裡遲遲沒有跳下,並非是因為她對死亡產生了一絲恐懼,凌艾荷用手撐住身後的玻璃,將她的身子略往前方傾斜。她的聲音異常的嚴厲,對於枉顧她命令的人,她從未和緩地假以顏色,「再不快爬我就馬上跳,現在。」

  凌艾荷的舉動嚇壞了所有想將她救下來的隊員,不僅懸在半空中的隊員手忙腳亂的開始攀著繩索,連在上頭的人也忙著將繩索收回,免得在緊張的時刻激怒了她,反倒讓她忘卻害怕而鼓起力量往下跳。

  「不愧是終日運籌帷幄的女強人,連給人猶豫的時間都不肯。」他輕柔訕笑裡的悠閒依舊,截獲住她所有的注意。在她傲然的冷笑下,他平淺的笑容中隱約地增添了撒旦般的邪惡,「美麗、冷靜、驕傲、尊貴得不讓人碰你,即使在最危險的情況下,你仍舊保持著猶如女王般的氣焰,對你自己所下的決定絕不遲疑。」

  「既然要死,何需讓人勞師動眾的救我?」凌艾荷討厭他像看熱鬧般的眼光,即沒阻止她的意思,又沒為了鼓吹她自殺而搖旗吶喊,僅是將自己當成一個被觀賞的戲子……可惡!她痛恨這種該死的感覺!

  男人微微的笑了笑,冰綠色的眸子在月光的洗滌下烘托出迷般的光彩,帶著危險不羈,恍若世上的一切事物盡在他的掌握之中,「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連死都帶著傲骨,你的任性會害了你自己。」

  「就算是任性,那又如何?」凌艾荷高昂起頭,心底的某種東西隱約地被他的話掀動,但她無暇多想。隔著窗子,她的辦公室裡顯然又多出了幾個人,驚心動魄的哭號著,在窗子的隔閡下她僅聽到母親崩潰的聲音。

  「荷荷……荷荷!」皺櫻櫻已站不住雙腳,她剛剛幾乎是被凌騰炎攙扶著坐電梯上樓的。她的面容慘白,臉上佈滿淚水,連凌亂的髮絲都濡濕地貼在她的額上,見著寶貝女兒生命垂危地站在所有人都夠不到的地方,她支撐心底的最後一絲希望也隨著淚水潰決了。家裡最懂事也最堅強的荷荷要自盡,女兒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面前,可是自己卻……「不要!荷荷,你不能……」

  凌艾荷瞅著母親如喪失神志地奔過辦公室,卻被幾個勸阻的隊員用力攔下她的身子,她拚命地嘶吼尖叫,對所有想阻止她的人拳打腳踢。辦公室裡的聲音亂成一國,凌艾荷依稀尚可辨認出那些人在勸母親別太激動,以免進了危險範圍內會令自己跟著恐懼,最後以悲劇收場。

  悲劇?呵,什麼是悲劇呢?而讓她繼續逼著自己活下去就是喜劇?他們不明白自己一心想死啊!凌艾荷望著悲憤的父親也加入了阻止母親的行列中,在辦公室裡還有其他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家人——老二,櫻歇,老五,老劉……全都以難以置信的眼光瞅著她,恍若不相信站在外頭的人正是最不可能自殺的她。

  凌艾荷可悲的發覺在這種時刻,她居然冷血地望著她的家人,雖有滿腔的愧疚,但她並沒有打消她想跳樓的念頭。就是這麼回事吧!凌艾荷苦澀的暗忖,因為她訓練自己變得無情,於是她的情感也跟著消失了,眼裡看到的只有利益;誰對她有利,她就和顏悅色,但當多年的情感與她的利益相衝突時,她卻會毅然地割捨所有的感情,選擇利益。過去她的眼裡只追逐著名利,以至於忘了其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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