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回來得有點晚。」房裡傳來凌睿唐不悅的抱怨聲,聽起來倒像個孩子般地耍賴。
「你……」不行,她快瘋了!陶晚晶連連地倒吸幾口氣,瞅著所有可以用到電的地方全部努力地運轉著,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大放光明,連廁所的燈也開著。她的家裡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電器、傢俱,而那個傢伙竟然坐在一張她連看都沒看過的沙發椅上吃東西,房子裡充滿電視綜藝節目的嬉鬧聲。
這是……她的家嗎?陶晚晶飛快地將屋子裡所有的擺設全部梭巡一遍,反手關上門呆愕地瞪著她的房子,「這些、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我今天領薪水,所以買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凌睿唐朝她笑了笑,趁她錯愕地張著嘴巴之際,從手中的小鐵盒鏟了一小塊烏漆抹黑的東西塞進她嘴裡,「嘗嘗看,人間美味。」
陶晚晶差點被充鼻的魚腥味給嗆死,她連忙吐掉摀住嘴後退兩步,「這、這是什麼鬼東西?」噁心死了,他到底趁她不備之際餵了什麼東西給她吃?
「這一小盒頂級魚子醬就要四千多塊,怎麼這麼不捧場。」凌睿唐蹙起眉頭,又鏟了一口魚子醬塞進自己嘴裡,「這麼美味的東西你不懂得享受,還真是白白地糟蹋掉了。」
「魚、魚、魚……子醬!」陶晚晶已經驚愕得說不出話來,她的呼吸全梗在喉嚨裡,幾乎無法正常地運作。
凌睿唐滿足地歎了口氣,彷彿被口中散發的美味所俘虜,「能享受這樣的美食才叫做『生活』。」
四千多塊、四千多塊……陶晚晶難以置信地瞪著他手上沒幾公分大的小鐵盒,腦中想到的只有「四千多塊」幾個字。這一小盒就相當於她一個月的生活費,天底下為什麼會有貴到這種地步的東西。慢著!她迅速地打斷心中的思忖,警鈴在腦中猛然響起,她困難萬分地問道:「你哪來的錢?」
「薪水啊,我不是和你說過了,我今天領薪水。」凌睿唐眼睛盯著閃動的電視螢幕,為上頭搞笑的演出跟著輕笑出聲,絲毫不理會她的錯愕。
「一個清潔工一個月的薪水能有多少?」她死瞪著他手中的魚子醬,不僅如此,旁邊新買的桌上擺著一瓶香擯,看了就知道是很貫的那一種,加上這些亂七八糟的電器和傢俱,她的腦子完全混亂成一團。
凌睿唐聳了聳肩,「一萬多塊吧,我不是很清楚。」他的眼睛隨即一亮,視線從電視移到還停留在她手上的盤子,「今天晚上你良心發現,我們不用再吃泡麵了嗎?,」哇塞,糖醋排骨那!看起來就知道色香味俱全。
陶晚晶不理會他那種餓死鬼投胎的眼色,將盤子擺到香檳的旁邊,「一萬多塊?一萬多塊你可以買這麼多東西?」以她的保守估計,她所有看到的東西總價值起碼在十幾萬塊以上,昨天他還一貧如洗,怎麼今天可以吃香擯、喝魚子……不對,是「喝」香擯、「吃」魚子醬,她連組織語句的能力都快退比了。
凌睿唐丟了一塊排骨進嘴裡嚼著,眼眸中又露出滿意至極的光芒,「好吃!
「等一等,你到底從哪弄來的錢?」陶晚晶的聲音尖銳到極點,簡直快尖叫
「放輕鬆一點,你的臉色很蒼白。」明白她是個雪女後,就知道她無論何時病樣的蒼白並非羸弱,但她的臉色都發青了,凌睿唐擔憂地瞅著她愈發慘綠的面容,瞭解他已經快將她逼到極限,他無賴地甩開一個總會令女人抨然心跳的笑臉,「晚晶,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我猜你今天大概又因為想省錢而沒吃晚餐。」
「我不要!」陶晚晶全然忘記了她不擅與人爭論的溫順性情,她無意識地揮了揮手,瞪著這堆不應該在她節儉生活中出現的奢侈品,「這些、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為什麼你會有那麼多錢?」
凌睿唐篤定地回她一個微笑,「當然是買的,這些東西把我這個月的薪水全都花得一乾二淨,不過你也有份就是了。」他很少見到她真正發火,但他瞧得出她是真的發火了,若不再下一劑重藥,恐怕兩個人遲早會因為營養不良而送進醫院惹人笑話。
「什麼叫做『我也有份』?」陶晚晶敏感地嗅到一絲不對勁的地方,腦中的警鈴已經震到她的腦子嗡嗡作響,嚴重的耳鳴混雜了她的思考能力,而電視不時傳出的笑聲,幾乎將她所有的自製摧殘殆盡。
「因為我的薪水已經用光了,於是我從你的存折裡挪了一些錢當做買這些傢俱的頭期款,當然,所有的傢俱都算在你的名下,但是別擔心,這些錢往後我會從我的薪水裡慢慢還給你。」
她的錢!陶晚晶喉中發出極不自然的低叫聲,一雙美眸睜得老大,二話不說拔腿衝到她放存折和印章的地方,顫抖地拿出她的命根子,當存折上新補登的帳目落在總額減少的地方,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前一片昏花,一股血氣直直地衝上她的腦袋,震得她雙腿虛軟無力,幾近昏厥。
她軟軟地跪坐在地板上,連心跳和呼吸都忘了該怎麼運行,憋氣過久而發疼的胸口和劇烈顫抖的手,抖落了她手中的存折。錢……裡頭少了十幾萬塊,她克制著自己千萬不能昏倒,這個時候絕不能昏,她不能昏,她起碼在昏倒前把他殺掉,就算把他凍成冰塊後砸下樓摔成碎片也好。
「還好吧?」凌睿唐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溫暖厚實的修長手掌抓住了她不住顫抖卻冰冷如昔的肩。他明白花她的錢對她來說等於是一種驚嚇,但他不捨得再見她如此刻薄自己,一個正直青春年華的花樣女子,不應該過這種嚴苛的生活,她該讓人好好地捧在手心呵護著,為她擋去所有的困擾與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