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瓔歇無言地回擁住凌睿晨,對他及艾蓓姊萬般的感激不知從何說起。她早有離開他們的心理準備,而他們卻回報了她寬容與情感。
凌艾蓓瞄了老二一眼,「老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最有可能還是老二的問題,他追蹤那個組織那麼久,不太可能會因為感情的因素放掉瓔歇。
凌睿唐怔了一下,所有的人都以眼神勸告他該放瓔歇一馬,但是他又怎麼能?抓到「傾」是他幾年來特務生活的第一使命,而晚晶也是因為這件事捲入危機,偏偏瓔歇不如他原先想像裡會抓到的人,她不是外人,抓了她就等於親手拆散老三和她的姻緣。
抓與不抓兩種極端的想法分別在他的腦中交戰著,眼看著他就可以……凌睿唐突然感覺到陶晚晶緊緊地抓著他背後的衣服,像是不讓他上前將瓔歇繩之以法,連被瓔歇所害的晚晶也不要他分開這對情侶,他又怎麼能下得了手?何況瓔歇也像是他的妹妹。
他深吸了口氣,「老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查到,那些錢找不出來了。」但願劭雲別為他沒抓到「傾」而抓狂才好,況且瓔歇已經脫離了暗雲組織,換句話說她也不再是「傾」,他該抓的,是那個叫做「傾」的犯罪分子。
「謝謝。」倪瓔歇終於忍不住地又落下淚來,低頭埋進凌睿晨的胸膛。
「但是我需要你幫我洗脫晚晶的嫌疑。」凌睿唐又在後頭補上了一句但是,他沒忘掉晚晶在他人眼裡仍有嫌疑的事,只要能證明晚晶是暗雲設下的代罪羔羊,所有的危機也將解除。「告訴我暗雲為什麼會找上晚晶。」
倪瓔歇猶豫了半晌,最後仍輕聲地吐出,「去找一個人,我不能吐露太多,否則你們都會有生命危險,所有的答案在你見到那個人的時候都會揭曉。」
「誰?」凌睿唐瞇細了眼。
「齋籐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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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籐涼子依舊是一副衣著凌亂的樣子,這次她的髮髻整個被扯下來,手中的那隻兔寶寶布偶另外一邊的耳朵也不見了,她的圍裙口袋被扯了一半下來,布料岌岌可危地掛在裙邊。在看到門外的兩個人後,她怔了一下,隨即咧開親切的笑容笑道:「我沒想到你們回來得這麼快。」
「齋籐院長……」陶晚晶突然被齋籐涼子擁進懷裡的時候不由自主地熱淚盈眶,上次自己來不及和齋籐院長道別,這次卻是因為……怎麼可能呢?齋籐院長是她心目中最慈祥的母親,又怎會和犯罪組織扯上關係?
「我喜歡你現在身上的溫度。」齋籐涼子滿足地微笑,感覺晚晶的體熱就如她溫暖的內心一般,她多欣喜晚晶成了凡人,而且.有了晚晶應有的幸福歸宿。她的眼光越過陶晚晶的背部,朝她身後站的男人感激的笑道:「你把她照顧得很好。」
凌睿唐微微頷首,他實在無法想像,眼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竟是暗雲的一分子。
「你找到答案了吧?」齋籐涼子對凌睿唐凌厲的眼光絲毫不以為杵,她溫柔地將兩人請進門,「我的確沒有看錯人,你強悍得足夠保護晚晶。」
凌睿唐默默地跟著齋籐涼子進入大廳,夜已深沉,院裡的孩子都進入了睡眠。當他從瓔歇的口中得知她的名字後,他就帶著晚晶火速地趕到北海道,察明為何連齋籐涼子也牽扯進暗雲的事情裡。
「坐吧,先喝杯茶退退寒,我們可以慢慢聊。」齋籐涼子泡好茶後也在桌邊坐了下來,和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緒。
凌睿唐猶豫了下,並沒有伸手去碰茶杯,但見陶晚晶果真拿起了茶,他飛快地阻止。
齋籐涼子見狀又笑了笑,「別擔心,茶裡沒有問題,如果我想殺你們,你們不會死在這麼愚蠢的手法下。」
凌睿唐瞅著齋籐涼子,她的臉上仍舊帶著笑意,就如最無法令人起疑的老婆婆,他呼了口氣,「既然如此,我就把話明說,你明白我們這次來找你的原因。」
齋籐涼子靜默了一下,又泛出淺笑,「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已經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沒什麼不可以說的,你們想問什麼?」
「你和暗雲是什麼關係?」
「很久的關係。」齋籐涼子臉色並沒有任何改變,「暗雲的歷史十分長久,我想這一點大夥兒都明白。二十幾年前,我的身份和你弟弟未來老婆的身份一樣,只不過她是前任的『傾』,而我則是前兩任的『絕』。支撐暗雲的四大支柱換血的頻率十分頻繁,只要手下的能力比支柱強,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承接下支柱的位置,暗雲是個弱肉強食、以能力分地位高下的組織形態,這樣才能確保組織的進步。」
他見到的是二十幾年前負責行動的「絕」?「二十幾年前發生在芬蘭的『大使館爆炸案』……」
「我做的。」齋籐涼子的記憶絲毫不因歲月而褪色,那場爆炸案奪走了近三百條人命,也是暗雲行動的歷史裡殺人殺得最多的一次,瞅著陶晚晶錯愕的表情,她輕輕地笑了笑,「很難想像吧?我竟然是個殺人魔王,但是身為『絕』時就不會有任何感情,這就是在暗雲裡生存的原則。」
「但你怎麼可能……」齋籐院長曾殺過人?她心中的慈祥神色如玻璃般地崩烈,陶晚晶簡直不敢再聽下去,「你是那麼地疼愛每個院裡的弟妹……」
齋籐涼子的眼眸微微地黯了黯,「身為凡人不可能毫無情感,我對這些孩子付出的情感不是假裝,我很真摯地帶給這些可憐的孩子溫暖,也不會否認我殺人時的冷血,更不會因為現在我過的生活而將過去全盤否決。」
凌睿唐瞅著齋籐涼子,「那你又為何在遠離暗雲的生活後,開了這間育幼院仍幫暗雲做事?」他想不通,若之前的人都如瓔歇般想脫離組織,怎會又被扯進來?除非暗雲根本不會輕易地放人,這麼說來,櫻歇仍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