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出現的?」聶夏萌瞪著在地上翻滾的男人暗忖,八成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多事者,這種人通常死得最快,白癡一個! 「女人打架男人插什麼手?」
如果不是他痛得快暈倒,凌睿堯真會為她這番話大笑出聲,他咬牙忍住胸口的刺痛,一頭及腰的栗色長髮因打鬥而掙脫了髮帶披散肩頭。他硬撐起身子,撫著自己的胸前,「是女孩子就不該打架。」
若非他的衣著和低沉的嗓音,聶夏萌真的會以為蓄著長髮的凌睿堯是個女人,她撫著腫痛的臉頰探看四周,並沒有警察的影子,剛才有個男人大叫警察來了,八成也是他的傑作,否則她早就被抓了。她眨也不眨地瞪著地上的凌睿堯,「剛才是你亂叫『有條子』的對不對?」
「顯然很有用。」凌睿堯聳了聳肩,感覺胸口的陣痛逐漸隱去,起碼他的心臟這一次很聽話,沒有因為這個意外又跟他作對。他望著眼前臉頰嚴重浮腫的女孩,她的嘴邊退留著血痕,更甭提除此之外她還有許多皮肉傷隱隱滲出血跡,「你得去醫院,你看起來傷得很重。」他被打了幾下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受內傷了,而在他眼前這個女孩少說也比他挨了更多棒子,恐怕很有可能內出血。
「哼,多事。」聶夏萌不屑地嗤了聲,這才發覺眼前這個長髮的傢伙很帥,帥得讓人自卑地想多揍他兩拳,讓他的臉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他很蒼白,也很瘦弱,瘦到她撲倒他的時候,她幾乎摸得到他的肋骨,他的那種俊逸不像是正常人的健康,而是有點陰森森的,活像撞鬼的感覺……
沒錯,他給她的感覺就是像鬼,中國畫裡那種五官俊秀卻蒼白瘦弱的女鬼,加上他還刻意留著長髮,如果 他再穿上白衣服,她就會被他嚇跑了。奇怪的是他漂亮的五官和他的長髮很搭配,一點也不像平常男孩子留著長好萊塢會給人很頹廢的感覺,但是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覺得他的長髮很礙眼,見鬼的,一個男人頭髮留得比她還長,這像什麼話?
夜風沙沙地吹響葉片,也牽動了凌睿堯細長的髮際,他再度聞到一股從小就非常熟悉的香味,那是在她撲向他的時候所聞到的味道,然而當時情況緊急,他沒有時間多問她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這種香氣,很顯然的,那種味道不是他的錯覺,她的身上真的帶有這種香味。
凌睿堯緩緩地咧開了嘴,「你家開中藥店嗎?」只有常年浸漬在藥店的人身上才會有味道,倘若她家當真 開中藥店,也就難怪她會說他多事。
「什麼?」聶夏萌的眉頭蹙得更深,猛然拉起戒備的警鈐,他該不會聞到自己與生俱來的體味了吧?她已經故意用很多別的香氣隱去這味道了,尋常人不可能聞得出來那麼鈿微的藥味。
凌睿堯極為溫和地笑開臉,襯得他的臉孔更加俊逸,「你身上有我最喜歡的味道,那是人參的香氣。」
***
這就是七年前她和她的天使第一次的相遇,當時的她尚不知在往後兩人會有那麼大的交集,甚至因為他而改變了她的生命。
聶夏萌坐在車裡苦澀地望著當年的草坪,她不敢下車,生怕觸碰就會發覺物換星移的轉變,而她惟一能做的,只是遙望當年的回憶。
相同的月色、相同的場景,只不過七年的時間卻無法讓她的記憶褪色,她依舊懷念著他、深愛著他,在那天晚上他成為拯救她的天使,讓她脫離了她的夢魘。
她未曾想過她的天使會有不得不離開她的一天,只是七年前的今天,她的天使,卻變成了真正的天使……
第一章
「我愛你。」
聶夏萌愣了下,將眼光調到她身邊可愛的小護士,見小護士滿臉嬌羞、青春的模樣全然表現在那嬌俏可人的臉龐上,她有股想笑的衝動。
如果突然有個人見人愛的大帥哥杵在路中間對一個女孩子說「我愛你」,她相信有很少女人不會對著那個語出突然的傢伙傻笑。
聶夏萌臉上泛起暖昧的笑意,用手肘暗暗地碰了碰小護士的腰際,「恭喜、恭喜,桃花到了哦!」誰不曉得小護士在這個大帥哥一入院就暗戀上人家,整天跑到大帥哥的房裡噓寒問暖,就差連擦身洗澡道種事都想代勞。她又略微瞄了下那個好像姓「方」的帥哥一眼,心底隱約因回憶而牽起一絲落寞。
這個大概姓「方」的傢伙和拖把頭一樣,也留著一頭長及腰際的長髮,這七年間,她的眼光總在蓄長髮的男人身上打轉,試圖挽留住她與拖把頭的時光,就算七年後因為流行中性化的打扮,街上到處都是拖著一堆稻草行走的男人,但她卻深刻地明白他們都不是拖把頭,拖把頭已經變成天使了。
不否認她在他初入院的時候因他的長髮而多看了兩眼,但也只是那兩眼而已,深切比較下除了髮型,他和拖把頭是完全不同的典型。拖把頭給人的感覺很陰柔、很蒼白,但他卻十分陽剛,皮膚也曬成漂亮的古銅色;就連髮色,拖把頭是溫和的深栗色,而他的頭髮卻散發出泛藍的墨黑色;同樣高挑的身軀,他卻遠比拖把頭強壯許多,厚實的肩膀令她擰起眉頭,懷疑心臟病患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健康的身體。
他和拖把頭不同,當她篤定了這層想法之後,她就沒再多注意他一點了。拖把頭是惟一的,陰氣逼人的氣質下卻有著陽光般的笑靨,她懷念著每個與拖把頭相似的特徵,卻又不願拿拖把頭去和別人比較。
聶夏萌嘴角微微抽了下,低下眼睫掩去她眼裡因思念而泛上的快傷。
身邊的小護士顯得有些扭捏不安,幸福的鐘聲不絕於耳,完全沒注意到耋的笑意全僵在她的臉上,看來十分職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