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妳有資格問嗎?妳只是夏家的囚奴,一輩子只能替我們夏家為奴償債。」
「但是,你要成婚了……」她勉強說出這句。
「那又如何?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妳。」他不當一回事的嗤道。
「或許你無所謂,但你的妻子,她……」沈含笑努力想把話說完,但一想到他就要和別人成婚了,心痛的感覺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這不關她的事,而且她也不會有意見的!」他口氣冰涼。
「即便她無所謂,但你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裡,駐守它方,到了那一天,你也要帶著我這個囚奴一塊去嗎?」說起來淒涼,但卻又是真。他說要將她囚禁在身邊的誓言,幾乎像是風裡的沙,一吹就要散了。
「所以?」心底隱約猜到她要說什麼,但夏侯戈仍命令她把話說完。
「你最好先殺了我,否則我找到機會就會逃的,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要離開這裡。」黑暗裡,她淚流滿面,卻不讓自己哭出聲。
為了孩子,她只能逃。
「哼,除非我的命令,否則沒人敢靠近這裡一步,妳還能怎麼逃?」他惱怒大喝。
「要離開有許多方法,有時候永遠留在當下這一刻,也是一種離開的方式……」她喃喃言語,嗓音縹緲。
「妳敢!」察覺到她聲音裡的虛弱和無力,夏侯戈心一驚,立刻掏出藏在腰間的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透過屋外灑進的月光,他清楚的看到縮在門邊的沈含笑。
沒由來的心一窒,他想都不想的蹲下身拉過她。
「沈含笑,妳別想給我玩花樣,裝死也沒用!快起來……」他氣急敗壞的低吼。
察覺到她日漸單薄的削瘦身子,他心裡有種無法說清的情緒在蔓延。
「沈含笑,妳是不是想餓死自己好擺脫我?」他惱怒的抓著她的肩頭質問。
由擺放在破爛小桌上絲毫未動的早膳看來,她的確是故意挨餓的!
「我沒有,你放、放手……」被夏侯戈晃得胃開始翻攪,沈含笑難受的想推開他,卻讓他的手勁給捏紅了雙腕。
「妳這該死千萬次的可惡女人,當真這麼想擺脫我?」沒發覺到自己語氣裡的激憤和不滿,夏侯戈將她拉入懷中,惡狠狠的問著。
該死的沈含笑!面對她,他得費好大的力氣才能壓下心中那股想掐死她的衝動。
「我是!」她鼓起所有的勇氣,抬頭望進他的眼瞳。
她不要往後的日子裡一想到他和別的女人親密相依,就開始嫉妒流淚……
想到此,沈含笑喉頭一酸,竟然依著夏侯戈開始乾嘔起來。
不知怎麼地,夏侯戈臉色一變,冷不防的就鬆開手,看著沈含笑摔跌在地。
這女人竟然想都不想的直接點頭說是?
夏侯戈衣袍一揚,沉冷的眉目更暗了。
「妳想走?好!我讓妳走,只要在十天之內做出件讓我滿意的新郎吉服,我就放妳走;但是妳聽清楚了,上頭要有百隻不同姿態的翔鷹,袖口得用金紗線鑲滾邊,下襬要有飛羽瓊雲,妳做得到吧?」他故意刁難,擺明了就是不肯放過她。
百隻翔鷹?嗤!手藝再好之人做件吉衫也得花上個把月的時間,他就不信她有能耐在十日內完成。
她是決計不可能完成的。
「你……」對他的惡意刁難,沈含笑怔愣了下,眼神幽幽的瞪著他。
他根本就不想放過她!
百隻翔鷹、姿態各異?
就算再給她多一倍的時間,她也未必做得到啊!
「妳不願意?」夏侯戈眼裡的得意幾乎要隱藏不住了。
即便不想承認,但他仍得說自己這一刻的心情是非常好的……
「不,我做!只要我能完成,你就會放我走吧?」沈含笑抬起頭,眼裡有著決心。
不管有多難她都要試,唯有這樣她才有機會離開他。
「妳……」夏侯戈瞬間愀然變色,惱火的只想捏死她。
「好,既然妳想自討苦吃,我就成全妳。明天我會讓人送布過來,我倒要看看妳有多大的本事,能在十日之內做出一件吉服來!」他臉色沉鬱的低喝了聲,惱怒的拂袖而去。
☆ ☆ ☆
這夜過後,沈含笑開始陷入一個沒有退路的噩夢裡。
為著夏侯戈要求的百隻翔鷹,她沒日沒夜的將所有心神貫注於那件吉服上,無時無刻不在刺繡、縫製,白天縫、晚上繡,一點喘息的時間也沒有。
就像此刻……夜已深沉,她仍埋首於衣裳上的繡圖裡,不止整日沒進食,連一口水都沒喝。
這樣的情形讓不知何時掛在窗上的葉祈看不下去了。
「我說沈姑娘……妳一點都不覺得累嗎?」葉祈跨坐在窗台上,大剌剌的叫嚷著。
他已經坐在這裡一會了,她卻絲毫沒察覺到他的存在,而且剛剛他劈開窗子時還發出好大的聲響……敢情她一點也沒聽進去?
「你……」被他嚇了一跳,沈含笑手裡的針險些沒穿過自己的指頭。
「我怎麼會在這裡是吧?唉!這不重要,我倒想問問妳,明知道十天內要做好一件吉服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妳為何要答應?如果真要走告訴我一聲便是,幹麼這麼大費周章的和夏侯戈做什麼約定!」葉祈不以為然的碎碎念了起來。
如果不是無意中聽見夏府下人說的話,他還不知道夏侯戈那傢伙會以此作為放她離開的交換條件,但是照這樣下去,會鬧出人命的!
瞧她現在憔悴的樣子,肯定是幾夜未合眼也未進食了吧?再這麼下去,別說繡什麼老鷹飛魚的,她恐怕會先把小命給賠進去吧!
「走吧!那傢伙都瘋了,妳還把他的話當真,若他會放過妳早放了,何必等到現在。」葉祈邊說邊跳下窗,朝沈含笑伸出手。
雖然知道他這麼做絕對會惹毛夏侯戈,但是沒辦法,他就是看不得女人受苦,尤其是美麗嬌弱的女人!
「謝謝大人的好意,這是小女子自己的事,不好拖累大人。」沈含笑搖搖頭,虛弱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