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他拂去她頰上的淚水,「不會一直這樣的。今天我們就去醫院見你的主治醫生。」
「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你十點不是和朝陽出版社有約?」
「我已經回電話答覆他們了。」
「你拒絕了?可是你一直想出版一本寫真集啊!」她急急的說。她不希望御堂因她而放棄自己的理想。
「等我有自己的想法後,我會告訴你的。好了,現在閉上眼睛,只要想著那些美好、快樂的事情。」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再次將她攬人懷中,雙手輕輕按摩她疼痛的腹部。
蘭知世知道說不過他,只得柔順的枕在他寬厚的胸前,聆聽他胸腔內的心跳,想著與他共同生活的點點滴滴,挫折感和痛楚似漸漸減緩。
言御堂聽著她氣息逐漸平穩均勻後,才緩緩閉上眼。
第二天,他在開車陪她到醫院的途中,接到從巴黎打來的緊急電話,他在幫她掛號後,便匆匆離去,而當他再折返醫院時,卻已不見蘭知世的人影。
***
腹部痙攣的抽痛再次喚醒蘭知世,她呻吟著睜開眼睛,四周好靜好黑,她想了片刻,才記起怎會在自己的房間。像是提醒她似的,腹部又是一陣抽痛。
今天早上發生的那幕怵目驚心的景象再次浮現在眼前,當時的她即將面對醫生的宣判,感到心中似壓了一口氣喘不過來,正走進化妝室想舒緩自己的情緒時,就看見一個女子拚命敲打著門邊苦苦哀求。
「彩,你快打開門,別嚇我,求求你」
「我有了孩子,他會像以前一樣疼我愛我的……可我不能有孩子了,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活不下去了,讓我死、讓我死!」門裡女子嗚咽的應答聲突然變得激動且嚴酷地嘶喊。
「彩,求你別做傻事,你快開門,醫生可能診斷錯了,我們換別家醫院檢查。」門外女子急切地勸道。
門內好一會兒沒動靜,她直覺感到不對勁,忙不迭地跑出化妝室,衝進診療室找醫生、護士,告訴他們有患者在化妝室裡想不開欲尋短見。
接下來,醫護人員陷入一陣忙亂,在救出那名女子後,馬上送到急診室急救。
當她看到推床上那名女子兩隻手腕上交錯雜亂的深深割痕時,她驚駭地僵立著,胸中頓時湧塞著恐懼、痛苦,整個人覺得僵硬而寒冷。
她顫巍巍地深吸一口氣,然後失神的離開醫院,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
現在她只想遠離醫院,忘掉所看到的那一幕!.
她不停地走著,直到累了,才進人一家咖啡專賣店,她早餐只吃了一片土司,感到有點餓了,於是,她點了一份鬆餅和一杯咖啡。
獨自一人坐在偏僻的角落,寂寞的吸飲著咖啡,她所有的動作都放到極慢,就是為了拖延回去的時間。她不想見到出生關愛的眼神,此時,她的心情就像遠方由天空,一片陰迢。
突然,腹部又一陣陣的劇痛痙攣了起來,她不該喝咖啡的,那令她有些反胃作嘔。
她付了賬單,去藥房買了止痛藥後,又獨自去看了場電影。
但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去看電影到底演了什麼,腦海裡總是會浮現那自殺女子蒼白的臉和手腕上的割痕……
止痛藥根本不能完全有效地減輕疼痛,她甚至沒看完電影,就恍館的叫了一輛計程車,可上車後又不知該去哪裡,回公司的話,御堂一定會找到她的,所以,她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回家了。
她沒有驚動家人,悄悄地從後院溜回自己的房間。
一進房間,她便將自己躲藏在絲被裡,在心緒極度挫敗、絕望、無助、沮喪的衝擊下,自憐的情緒也益發強烈,抑忍了一下午的淚水終於清堤,她嚎陶大哭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淚水終於流乾了,她也慢慢、慢慢地睡著了。i
她走出浴室,頹然倒回床上,呻吟著按。揉太陽穴,頭還有點暈沉沉的,肚子痛,眼g睛也很酸澀。她從來不曾這麼哭,哭得那麼可憐淒慘。
從背包裡拿出手機,她一直沒跟公司聯絡,一開機,屏幕上就顯示有留言。
是御堂!他發了好幾通留言給她。
御堂現在一定還在四處找她,可是,她不願讓他見到她這個模樣,但她更害怕的是他的溫柔。
那是她無法拒絕的,就像面對他的感情,她仍掙扎,可是卻也無法拒絕他認真的感情。
她該怎麼辦?
繼續躲著他嗎?
可是,留言說他沒見到她,他會一直找她,直到見到她後,他才會上飛機,搭乘今晚十點的班機前往巴黎。
她不能不與他聯絡了!她知道他會這麼做的,基於這幾個月來共同生活的體認,御堂也有很多她不喜歡的地方,其中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他的大男人作風,甚至專橫,有別於他溫柔、體貼外不同的另一面。
當她欲撥號時,手機鈴聲卻先一步響了起來,她嚇了一大跳。
當她看到手機顯示幕上的來電號碼時,她心一鬆。是喻翡夢!
但此刻她實在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接電話。
只是,鈴聲像催魂似的響個不停,她終於忍受不住鈴聲的刺激了。
「喻翡夢!你催魂哪!」她可不想驚動家裡的人。
喻翡夢總是這樣,總是讓電話鈴聲響到有人接聽,或是不死心的一直打,直到打通為止。
「猜猜我剛剛碰到誰了?」喻翡夢笑嘻嘻的語氣有些神秘。
「喻翡夢,你當我有通天眼哪!」她沒好氣地嚷道。
「是陸軒宇啦!」她嘟嚷著公佈答案。
「他?」她和他沒有再見面的理由了。
「你和言御堂真的在一起啦?」喻翡夢探問著。
蘭知世倏然坐起身,「你聽誰說的嚴她極力讓語氣鎮定。
「陸軒字。耶誕節那天!他看到你和一個男人在百貨公司的櫥窗前,狀似很親密的樣子。」
她的心突地一跳。
他看到了嗎?
「不是御堂!不是他!」她急急的撒謊道,緊張得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