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璽遠打了通電話給他的前上司,柯克。
「穆。發生了什麼事?」柯克直覺地問道,明天他們理應押解阿雅德回美國。阿雅德一直是聯邦調查局要緝拿的走私、販毒組織首腦。
「朗世被襲擊了。」穆璽遠道。
「噢,天!」柯克問道,「他還好嗎?」
「現在在急救。」
「阿雅德呢?他逃脫了嗎?」
「不,他仍被拘禁著。現場五具屍體經查證是阿雅德的胞弟阿曼都及其手下。」
「朗世的情況如何?」
「現在的情況還不清楚。他傷得很重,已送入手術室內十個小時了。」穆璽遠語氣凝重,到現在仍不知朗世的情況如何,只見一袋袋的血漿往手術室裡送,「柯克,你盡快安排其他探員到卡薩布蘭加來,否則我不敢保證我不會一槍解決掉阿雅德。阿雅德本來就是你們聯邦的責任,朗世欠你的算是還完了。」他埋怨起來。
柯克清清喉嚨,察覺到穆璽遠的怒氣。「我會盡快調派人手過去。朗世的情況還沒穩定之前,我會一直留在辦公室。」
穆璽遠掛斷電話,向手術室走去,他看著所有人都因體力不支而沉沉睡去,唯獨璀西兒,兩眼發直地盯著手術室,她不言不語地已經坐了十幾個鐘頭,看起來脆弱得不堪一台。
他忍不住歎息,心中五味雜陳。
在漫長的等待中,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神情疲累地,脫下口罩。
眾人同時站了起來。
「醫生,怎麼樣?我兒子狀況如何?」亞歷斯急問。
「他沒事吧?」羅蘭啞著嗓子問。
醫生遲疑著,面色凝重,「病人中的一顆子彈太接近心臟,只差一點就命中心臟了。我們已盡力搶救了了,雖然存活率不高,但仍是有機會……」
「噢,不!」羅蘭叫喊,癱軟在亞歷斯懷裡。
難道……不!璀西兒臉色慘白,胸口作痛,彷彿有一隻手緊掐著她的脖子。突然眼前一黑,她的身子直直往下墜。
「璀西兒——」
* * *
璀西兒從槍戰的夢魔中驚醒,她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慢慢地恢復神志。護士告訴她,她已經昏了三天,她心中抽緊——朗世呢?忙不迭地問朗世的情況,護士告知朗世還在加護病房觀察中,她不顧護士的反對,執意去探視朗世。
「璀西兒?」
穆璽遠走向她。
「穆。」璀西兒抬起頭來。
「你一直在這裡?」穆璽遠屈膝蹲在她身旁,不知道她已經在這裡坐了多久。
「我想進去看看朗世……」璀西兒哽咽了一下,眼淚差點又掉下來,按照醫院的規定,病人的家屬每小時只能進入加護病房內五分鐘。而她是個外人。「我想留在這裡等朗世清醒,朗世對我有很深的意義,我愛他 ……」淚水霎時湧進眼眶,流下面頰。
「我明白。」穆璽遠伸出手拍拍她,「其實朗世對你也有感情,只是——」
「只是什麼?」璀西兒緊張的問。
「你太纖細了。」穆璽遠溫柔的輕撫她的面頰。
「我不明白。」璀西兒輕搖搖頭。
「經過這場槍戰,我想在你們的心裡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尤其是你,我更擔心你除了受驚嚇外,更嚴重的是精神上的創傷。」
「不,槍戰並不會抹去我對朗世的感情——」
「璀西兒,聽我說,」穆璽遠捧著她的臉,強迫她看著他。「想清楚你和朗世可能面對的未來,世界充滿了危險,你無法想像我們當幹探所經歷的危險,我們的性命就像懸崖邊緣的巨石,隨時都會墜落萬丈深淵,隨時都可以死去。你無法忍受那種打擊的,你不能假裝你們之間將有美好的未來,一次次的恐懼、害怕將造成彼此的傷害,也會摧毀你們的愛。」
「不……我沒那麼脆弱……」璀西兒抓住他的手臂,眼裡滾動著晶瑩的淚水。
穆璽遠輕輕撫弄她的面頰,「璀西兒,你知道我們最害怕的是什麼嗎?是愛上一個人……因為害怕會失去對方。」他的手指停了下來,抿緊嘴唇。
璀西兒看看穆的目光在轉瞬間覆上一層陰影,眼神黯淡。
我們倆的愛情會導致悲劇,我不要再見到死亡奪走幸福——著然,朗世痛楚嘶啞的聲音迴盪在她耳邊,震撼著她。
「告訴我,什麼不幸?」她急促的追問。
穆璽遠困惑地看著她。
「朗世說的不幸是什麼?他說他不想再見到死亡奪走幸福,到底曾經發生了什麼事?穆,請你……」
她的話衝擊他的心房,他的心緊縮了起來。他抿起嘴唇,「七年前,我、朗世和飛卓認識了一個台灣女孩子ViVian。我和ViVian相戀,彼此深愛著對方。ViVian非常單純,完全不懂外面世界的險惡,我明知不能帶給她幸福,卻仍自私的把她拖進我的生活裡。她雖然害怕,但也體諒我的難處。那時,我正加入海岸防衛隊,進行海上緝私的活動,而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的任務 ……」他頓住,緊抿著唇似乎在極力克制,「如果那天沒有發生……天知道我讓她承擔了一切的痛苦和等待的折磨,七年了、七年了!」他的聲音和情緒一樣激動。
「穆。」璀西兒猶豫著出聲,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哀傷,她輕握他的手,「你讓她離開你了,是不是?」她流露出關切。
「是的……我讓她走了,」穆璽遠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我必須把她送走。七年前,我干臥底緝毒時誘捕了一個組織魁首從監獄出來了。他發誓要報復,對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展開報復。而我太天真了,被幸福沖昏了頭,不知道危險已漸漸逼近,」他吐出一口氣,那是他心底永遠的痛,他的心仍未癒合。「他在我姐姐的男友車上放了一顆定時炸彈,就在我的眼前引爆,我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火焰吞噬……」他閉起眼睛,再一次體驗著那場無止境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