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四歲了。爸爸說我可以上幼稚園了。」嫩稚的童音說得很清晰。
方逸心中,五味雜陳的看這一幕,她沒有開口說話。
世剛和可恩互望一眼,有些迷糊了。
「哥,你和方姊回去吧!我知道你有重要的約會,會趕不上的。」俐伶說著,將文旎抱
給他。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青雲說著,三人相偕離去。
俐伶看著他們走遠,歎了一口氣。
「俐伶,她是?」芙苓以為是的,似乎又不是。
俐伶搖頭。「他們不是夫妻,我倒希望他們快結婚。」
「他們沒有……?可是……」他們詫異的,異口同聲說著。
「他們有女兒,是不是?我該怎麼長話短說呢?」俐伶在倉卒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廣播聲又再提醒旅客,班機快起飛了。
「沒時間了,下次再談。」她提著隨身行李袋,說:「婚禮見了。」她走向候機室,向
他們揮手再見。
在回程車中,黎薔和芙苓的話題,一直在宮青雲和方逸的身上打轉。
「我就覺得奇怪,沒聽說宮青雲結婚的事情,突然蹦出太太、孩子來,把我唬住了。」
可恩說著。
「你聾了嗎!小女孩喊他爸爸,是他女兒,應該沒錯的。」芙苓想的是另一種關係。
「你們沒見過她嗎?」黎薔指的是方逸。
「完全沒印象。」世剛答道。他從未見過她。
「那麼美的女人,你們會不認識?很遺憾吧!漏網之魚,還是個美人呢!」芙苓輕笑一
聲,挪揄的口吻。
「不合口味。」可恩一笑。芙苓白他一眼。
「你們看他們,是不是不婚族的?」黎薔說著。前幾天她和王妮聊時聽她說的,現在情
侶流行——不婚而同居,有的是只要親密愛人關係,不要孩子,所謂的「頂客族」。
「不婚族?你從哪裡聽來的?」世剛皺著眉頭。
「別皺眉頭,我是要愛情,也要婚姻的傳統女性。我是當定了譚太太。你放心了吧!松
一口氣吧!」黎薔手覆上他的手,微微笑著。
「呃……是。」世剛吁了一口氣。這些話讓他安心多了。
可恩聞言大笑了起來。
世剛從照後鏡瞪他一眼。
* * *
昕承悄悄回台灣了。
他從報紙上看到了,世剛被綁架謀殺未遂的報導。此事件讓他覺醒了過來,他得到了一
個啟示——生命太短暫、太可貴了,它也可以逝去,讓幸福化為灰燼,愛情若沒有賦予生
命,是什麼都捉摸不到的。
相思之苦是一種自我折磨,浪費生命,浪費時間。
一下飛機,他找到電話筒,迫不及待的打電話找黎愛。但她不在,是她媽媽接的。
「是你嗎?邵昕承。」乃莉覺得他的聲音很耳熟。
昕承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是,我是昕承。對不起!」
「你不會忘了今天是星期天!黎愛還在教堂。」
幸好她沒看到他尷尬、難為情的表情,他差點忘了今天是星期日,老天!他連日子都不
知怎麼算了?
「我去找她。」
乃莉聽他的聲音很急切,她笑了起來,他剛剛說什麼來著:「昕承,你在台灣?」
「伯母,把黎愛嫁給我。」昕承衝口說了出來。連他自己也覺得愕然,不像原來的自
己,但話已脫口而出了。
「嘎——」乃莉被他的話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呃……我說的不是現在。」天啊!卅一歲的大男人,連話都不會說了。
乃莉聽到他舌頭打結似的,困難的說著,她笑了起來,「我知道,我知道。我投你一
票。」真可愛的男人。
「呃……謝謝。我會拜訪伯父、伯母的。我要趕回台北了……啊!對了,叫黎愛等
我。」然後掛斷了。三分鐘到了。
克理從門外進來,就聽到乃莉一個人逕自笑著。
「誰的電話?一個人拚命笑。」他說著。
「有人要來提親。」乃莉走向他,在他身旁坐下來。
克理的眉毛挑了起來。「誰?我們家有適婚期的人嗎?」
「廿五、六歲是適婚期,但也可以早一點嫁人的呀!」
「誰要嫁人結婚?」
「黎愛。」
「她說了嗎?跟誰?」克理糊塗了。
「還會有誰?」乃莉看他,搖頭,歎了一口氣。
「他?邵昕承?」他恍然大悟。做父親的,還是和普通男人一樣少了根筋,不知女人
心。
「投他一票吧!」
「你準備做外祖母了嗎?」
「太年輕了,是嗎?」乃莉微笑了起來。她才四十五歲。「你呢?想不想升格做外祖
父?」
克理沒有回答。他總覺得好像掉了一塊肉,心有不甘。
乃莉瞭解他的感受,拍拍他的手。
* * *
昕承一趕回到台北,就馬上打電話給黎愛。黎愛留了口信給他,要他到公園找她。
昕承先買了花,再到公園。午後一點,幾乎沒有人。
他才剛停好車子,遠遠就看見黎愛朝他走過來。千頭萬緒,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在飛
機上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到台北的這段路上,他腦子也是一片空白,只有一個理由,他愛
她。這是事實。而且,他所擔心的問題似乎全被他拋開了,他現在一個問題也不想再想起是
什麼了!
他要結束自我折磨、浪費生命的生活。他要和心愛的人共同攜手,創造兩人的幸福世
界。這應該不是奢侈的夢想吧!
他推開門下車,倚在車門旁。視線未曾離開她身上,看著她緩緩走來。
黎愛走近,站在他身旁,背抵靠在車門。
「為什麼?」她看著他的側臉。渴望的眼神看著他。她不敢相信,他就在她的眼前。
「你認為呢?」混蛋傢伙,告訴她,你回來了。他心裡咒罵自己。
「我不知道。」她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害怕自己想錯了。她有些慍怒的瞪著他。
「我想清楚了。照著你所希望的方式,我回來了。」
「我所希望的?」你不希望嗎?她真想對他喊叫。她難過的、失望的低下了頭,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