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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舒翼回到酒館,和同事打過招呼,回房,把傘倒掛在窗外。
她打開電視,洗過澡,躺在床上,想到芳艾還在他家,就覺得自己彷彿還在雨裡。
翻身抱住枕頭,回想和韓震青愉快地搜購花卉栽植花草,本來她心情很好的,直到聽見他們要結婚……
別再想了啊,該死,她討厭一直哭哭啼啼的。
她憂鬱地睡去,夢見黑暗的天,黑暗大街,韓震青站在路中,全世界被黑暗籠罩,只有他,英挺颯爽地站在路前,好耀眼地亮在她眼底。
他對她笑,瞅著她像在鼓勵她表白。
舒翼情不自禁,走向他,停在他面前,仰望他。雙手冷汗濕透,聽見自己顫聲說:「韓震青,我是白鶴……你不能娶芳艾。」
「你是白鶴?」他露出輕蔑的表情,忽然四周響起嘩笑聲,舒翼頓時驚醒。
但奇怪的是,那笑聲竟還在?!
她回神看了看,原來,電視沒關。
茶几上的鏡子,反映著一張蒼白憔悴的臉,五官平凡,身軀消瘦,和豐滿性感的周芳艾,天差地別。
舒翼揪心地想起韓震青的話——
「如果她不是白鶴,那真正的白鶴在哪?為什麼不來赴約?」
「你說的對,芳艾漂亮美麗,她是男人夢想的伴侶,我沒理由拒絕,再去等個不會出現的女人。」
啊!舒翼嚎了一聲,踢掉被子。再這樣下去她會瘋掉,她受不了了,跳下床,抓了手機撥電話給經紀人。
「哈囉……」Jeter爆出一大串法語。
「上回跟我說的case還有嗎?」
「白鶴?!你終於打來了!」搖錢樹來了,Jeter亢奮道:「賭城那邊夢工廠的片子要爆破師,大陸上海有宗工程需要爆破顧問,只要你答應,馬上幫你接洽。你休完假沒?來巴黎找我,我們討論一下。」
「等買了機票,我會告訴你時間。」
「好啊,二十四小時等你,別讓我失望啊,寶貝。」
舒翼收線。
不如離得遠遠地,別再看見他,看不見就不會痛苦了吧?
反正他也說了,芳艾是男人夢想的伴侶,他們兩情相悅,她在這做什麼?何苦?
舒翼安慰自己,不要緊的,反正她已早習慣一個人的生活,沒勇氣爭取,不如眼不見為淨!沒什麼大下了,沒關係的啦!
可是她喉嚨酸楚,覺得自己身體裡好像有塊地方空了。分明還能呼吸,一切無恙啊!
第二天下午,韓震青戴著墨鏡,到酒館準備開業,剛跨入酒館,舒翼立刻迎上前。
「對不起,我想跟你辭職,可以嗎?」
韓震青摘下墨鏡,定定望住她。「為什麼?」
「很抱歉,我覺得我不適合這份工作。」
他看著她,沉思一會兒。「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
她的心因這句話絞痛起來。
「我不禁好奇,你一向這麼輕率嗎?」見她一臉疑惑,他雙手抱胸,神情輕蔑地說:「高興就來,不喜歡就走,丁小姐,這就是你的生活態度?」
好,經過種種刺激,這就是她的方法?她的決定?決定逃得遠遠?讓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他氣得快發狂,強壓住想吼她的衝動,眼色嚴酷。
她臉色一沉。
「對,我就是這麼輕率,但這不關你的事。」他懂什麼?懂她這段日子的煎熬嗎?現在要走了,他還傷她!
「你大概不懂負責這兩字怎麼寫。」
「我不必對誰負責。」她低嚷。
「是嗎?」他沉思,冷道:「原來你這麼任性,早知道就不聘你工作。」
「真這麼令你困擾,這個月薪水不拿,補償你。」她氣炸了!
「有些事,錢補償不了。」譬如他付出的感情,她就這樣放棄?
「沒想到,一個酒保離開會令你這麼受傷!」她忍不住口氣尖銳。
一個酒保?他怔住,笑了。她就是不懂,不懂她對他的意義?她給他的折磨?他滿腔無處發洩的情意?
忽然他極其溫柔地望著她,像在容忍一個鬧情緒的孩子。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他走向吧檯倒水喝,朝後頭的丁舒翼說:「你想走就走,我不留你。不過最近要籌備婚禮,沒空徵人,再多待一個月等人交接,這要求不過分吧?」開玩笑,她走了這齣戲怎麼收場?
舒翼苦惱,就是不想看他們結婚才要走的啊!
「怎麼樣?」韓震青喝著開水,眼角覷向她。
她苦著臉說:「那……那好吧。」唉,還是躲不掉。
「丁舒翼。」
「嗄?」
「記得你跟我說的沙漠玫瑰嗎?」
耶?怎麼忽然問這個?「記得啊。」
「你說你把它養在床下,最後它怎麼樣?」
「畢業後,我把它移植到公園。那裡日光充足,土地肥沃,它應該會長得更好。」
「比養在床下好吧?」
「那當然。」
「那麼,你的心呢?」他開導她,希望她從陰影出來,迎向陽光。
但令韓震青吐血的是,丁舒翼竟低頭看向心臟的位置,納悶地說:「怎麼?我的心好好的啊。」
唉!他眼角抽搐,氣得想掐她,同時又想把她揪來好好親吻。
她還在追問:「你說我的心怎樣?和沙漠玫瑰有關嗎?」忽地,她懂了。「哦∼∼我知道你在問什麼了。」
「我是說過沙漠玫瑰有毒,會害人心臟受不了,心律不整,但我指的是吃它,只是放床底對人沒影響的。」她認真解釋,抬頭問他:「你也想種一株在床底下嗎?」
「……」他瞅著她,無力中。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舒翼揪眉問:「這樣解釋,你明白了嗎?」
「……」他還是瞅著她,拒絕說話。他認輸,怎麼有這樣傻的爆破專家?不懂愛的暗示?
他瞧著她,遲遲不應聲,舒翼覺得怪彆扭的,想逃走。「我去忙了。」轉身打算離開,身後響起他的聲音--
「我今晚回去,把你種在窗台的沙漠玫瑰全剪了,剁碎煮來吃。」氣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