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緘默,足足三秒。
「怎麼?我猜錯了?」慘,把她嚇壞就糟了。
「為什麼猜台北?」
「因為我希望你在台北。」這暗示夠清楚了吧,希望她自首。
白鶴又靜了幾秒。「如果我在台北,早就去找你嘍!」
他有點失望,難道他猜錯對像?他提醒著:「是嗎?那麼酒館開幕時,別忘了赴約。」
「等見面了,你未必喜歡我。」
「不會的,我喜歡你。」他篤定回道。
「走嗎?因為我的模樣你很喜歡?」換她試探了。
「因為這三年都是你陪我,我想不出除了你,我還會喜歡誰?」
白鶴又沉默了。
「你還沒跟我說,今晚你在哪?」
「河內。」她又撒謊了。
「越南?」韓震青困惑,唉,苦惱。她真的在河內?抑或她撒謊?
「是。」
「蚊蟲很多。」
「嘿啊。」
「睡覺時,記得噴防蚊液,不要被蚊子咬。」
白鶴又沉默了會兒。
「白鶴,你快樂嗎?」他有點擔心。
白鶴打出好幾個問號,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問。
「我有點怕。」
「怕什麼?」
「怕你覺得一個人比兩個人好,你像是不打算接近我。」她對他不熱衷,一直都是他主動。
白鶴猶豫了很久,回一個哭泣的表情。「我比你更怕。」
「怕什麼?」
「怕我們相見不如懷念。」
「哦,相見不如懷念?這是首傷感的歌,放心,屬於我們的應該是快樂的歌。」
「屬於我們的……是什麼歌?」
「等你來酒館,我找給你聽。」
白鶴回道:「我喜歡羊毛衫樂團。」
「你來,我放羊毛衫給你聽。」
他像對待一個任性的孩子,耐心地哄著她來見面。
他們又聊了會兒,窗外雨聲浙瀝。
他間:「你那邊天氣好嗎?」
「大晴天喔。」至少在她心中是大晴天。
「這邊下雨,下一個晚上了。」
「是嗎?」
「我一個人待在屋裡,真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我們坐在這裡聽雨聲,喝杯咖啡或是看看電視?」
韓震青以一首歌,跟她道晚安。
他傳送歌曲檔案,然後和白鶴在各自電腦前聽——
ROD STEWARD 的 EveryTime we Say Goodbye,襯著雨聲,陪兩個人失眠。
第三章
酒館裝潢好,生財器具添購完畢,這段日子是丁舒翼最最快樂幸福的時光。
巴黎里昂,Jeter催促丁舒翼接CASE,她一再婉拒,堅持留在台北。
Jeter早中晚打電話吼她:「等你錢花光,別跟我哭窮!」
「這些年掙得夠多,省吃儉用,夠活四、五十年。」爆破這行技術,人才寥寥可數,每次出任務佣金都高得嚇人。
「坐吃山空,你懂嗎?」
「我沒偷懶,我應徵了新工作,打算退休,不搞大爆炸了,頂多當顧問。」
「新工作?什麼工作?」她除了爆炸還會啥啊?
「調酒師。」
「調酒師?!」Jeter嚷嚷:「你會調酒?你是會喝酒吧?」
「是啊,在美國受訓時愛喝酒,喝到會調酒啊。」
「哈哈哈,哪那麼容易啊。」
「哈哈哈,就那麼容易。」丁舒翼笑著解釋給他聽:「這和火藥沒大分別,東調西加,測量份量,裝雪克杯搖,炸出一杯飲料,只要把配料記熟就行!」
Jeter歎了口氣。「少了你,是業界的損失。你學了大半生技術,捨得荒廢?」
「我不覺得,我現在很快樂。」少了韓震青,才是最大損失。如今在酒館天天都能見到他,多棒啊!就算不相認,也無所謂。
可憐的Jeter,每次掛電話前都哼哼唉唉,傷心白鶴不肯出任務。
中午,譚夏樹和他的老婆熊寶寶來酒館,譚夏樹引薦廚師張大祥給韓震青,張大祥長得雄壯威武,聲如洪鐘,一嘴大鬍子,穿著寬鬆的麻衫和休閒褲。熊寶寶身材高挑相貌清秀,襯衫牛仔褲,講話大剌剌的。
丁舒翼和酒保陳裡及韓震青,在吧檯前或站或坐地一起開會。
「張大祥,廚藝一流,」譚夏樹跟韓震青說:「我請他設計幾款菜式,二十道,看你要留哪幾道下來。」
「我現在去做給你們試吃。」張大祥摸了摸鬍子,搬著裝滿食材的大箱子進廚房,回頭對韓震青說:「可不可以請個人幫我?」
「我幫你吧!」舒翼自告奮勇,跟張大祥進廚房。
「這個丁舒翼很勤快啊。」譚夏樹稱讚。
韓震青望著丁舒翼背影,忽然心煩氣躁——她到底是不是白鶴?
「我早餐沒吃,餓死啦!」熊寶寶伸伸懶腰。
「再忍忍,等一下保證讓你吃個夠。」譚夏樹安撫愛妻。
「還要等多久?」熊寶寶不耐煩,肚子一餓脾氣就差。「不如先買幾個饅頭塞肚子。」
大家笑了,對熊寶寶直爽的性子早習慣了。
「不如我爆爆米花,讓你墊胃。」陳裡提議。
「好好好,口水快流下來了。」熊寶寶拍手贊成。
「不行,空腹吃爆米花對身體不好。」譚夏樹立刻出聲制止。
「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天天吃,你少囉唆!」熊寶寶吼叫,小倆口吵起來。
韓震青看他們打情罵俏,面上微笑,孤單卻在心裡發酵,他起身離開。「我去廚房看看。」
站在廚房門口,韓震青看那一大一小的個子,忙著調理食物。張大祥已經開火料理食物了,丁舒翼在一旁忙著幫他攪拌餡料。
「還順利嗎?」韓震青走進廚房。
「沒問題,材料我事先都預備了,馬上上菜。」他問韓震青:「她負責什麼的?」指了指舒翼,舒翼抬頭回答他。
「我負責調酒的。」
「難怪了。」張大祥翻炒食物,嘖嘖有聲:「看看她切的蘿蔔,真恐怖。」
糗了,這個張大祥講話真直欸!舒翼擋住蘿蔔,雙頰燥熱。
韓震青笑了,湊身瞧,儘管舒翼東遮西掩,他仗著身材高大的優勢,還是將蘿蔔瞧個仔細。
「切得挺特別!」他莞爾,厚薄差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