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了嗎?她答應了沒有?」是沛沛。
「正要說!如果你沒打來,我已經說了!」他咬牙低吼。早不打晚不打,這時壞他好事,嫌他求婚過程還不夠波折重重嗎?
「這樣啊,不好意思,那你繼續、繼續!我不打擾你了。」
範行書簡直恨得捶心肝。
掛了電話回到餐桌,她順口問:「誰打的?」
「一個朋友,她祝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心想事成國泰民安。」他隨便應應,情緒有夠郁卒。
又過了十分鐘,好不容易再度鼓起勇氣,決定早死早超生——「欣儂,你聽我說,這次不管怎麼樣,我一定要告訴你,雖然我知道你應該會反對,但我還是要說——」
「說什麼?」她奇怪地瞥他一眼。表情那麼慎重,沒見過他這樣,是什麼事?
「我要說、要說——這花椰菜還不錯吃。」話到了嘴邊,硬是繞了個彎。
厚!範行書,你真沒用!
他懊惱得直想咬碎舌頭吞下去。
楊欣儂挑高了眉,再遲鈍都看得出他今天不對勁。「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是……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會變得那麼沒膽,以前常說都不覺得怎麼樣,可是和她交往愈穩定、關係愈親密,就愈沒勇氣開口、愈怕被拒絕。
再說,沛沛沒事要他把場面搞得那麼慎重,以前隨便問問,她可以隨便拒絕,現在正式的問,不就等著被正式的拒絕?
不管了,反正就像沛沛講的——早死早超生!大不了下回再捲土重來。
深深吸了口氣,用著力拔山河的氣勢開了口:「欣儂,我要告訴你——」
叮咚!這回是門鈴。
他差點嗆岔了氣!
「誰啦——」他垮著肩,自暴自棄地走向門口,已經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門一開——
「行書!」梨花帶雨的美人兒直撲他懷抱,他當場愣成雕像。
「又、又琳?你怎麼哭成這樣?」看清懷裡的佳人,他訝異問道。
「柏鈞那個混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嬌啼一聲,又繼續將臉埋回他胸前,一心一德,貫徹始終的哭。
「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他都有我了,還對別的女生好,現在人家愛上他了,要跟我搶男朋友……嗚嗚!我好生氣,我要跟他分手!」
「你是不是誤會了?柏鈞不是那樣的人啊……又琳,你先不要哭,慢慢把事情說清楚……」想拉開,她偏偏纏得死緊,又哭得那麼慘,他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才不是誤會,他現在都不關心我了,不記得我的生日、交往週年紀念,還有情人節!以前他都會浪漫的送花、送禮物,給我驚喜、哄我開心,現在卻只會工作忙!是他自己說會對我很好,我才和他在一起的,可是他都沒做到!我害怕的時候,你都會趕來陪我,他卻嫌我太黏人;我喜歡吃的東西,再遠你都會幫我買來,他卻嫌我任性;我心情不好鬧脾氣,你都會包容我,他卻罵我無理取鬧……還是你最好了,行書,我要回來當你女朋友,我不要他了!」
當他女朋友?!開什麼玩笑!
範行書大驚失色。「不、不行,又琳,我已經……」
「你說當就當嗎?那你把這兩個男人當什麼?菜市場買菜,買錯再換一個?」
「欣儂——」她幾時站在後面的?
「她是誰?!」翁又琳暫時忘卻哭泣,瞪大眼盯住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女人,而且——漂亮得讓人嫉妒。
「她是我的女朋友。」範行書本能回答。
「女朋友?!」翁又琳驚叫。「不可以!行書,我已經要回來當你女朋友了,你不可以有女朋友,不可以不要我!」
「你憑什麼說不可以?當初是你先放棄他的,不是嗎?」楊欣儂自認聽得夠清楚了,也搞懂她是哪一號人物。「在你背叛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會傷他多深?現在一句你要回來,他就該叩首謝恩,感激涕零的張開雙臂接納你嗎?」
「行書他……他會的……」翁又琳有些氣虛。
楊欣儂冷哼,眼神冰冷。「你憑什麼認為他會?就因為他不懂浪漫、不懂風花雪月,所以你選擇了背棄他,現在又因為現任男友沒有他的溫柔、包容,以及體貼,又回過頭來找他,你一輩子都在做這種事,任意的傷害別人,你有沒有顧慮過別人的感受?」
一向柔弱的翁又琳,哪是楊欣儂的對手,當下被她毫不留情的指責逼得淚眼汪汪。「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找個對我好的男人而已,這是每個女人都渴望的事嘛,你……把我說得好壞……」
「是!這是每個女人渴望,但是你做出同等的付出了嗎?你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很無恥?在你奢求一個十全十美的情人時,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完美嗎?你做得到你要求對方做的那些嗎?你自己有多少缺點?說穿了,你那不叫任性,叫自私自利!一個只會要求別人,卻從不自省的人,我打心底唾棄你!」
「我、我……」翁又琳被羞辱得啞口無言。
「別說了,欣儂。」畢竟是前女友,範行書見她傷心欲絕,心裡也難受。
「我不是像她說的那樣,行書,你相信我——」翁又琳脆弱地攀附著他,彷彿將他當成落海時的浮木,尋求依靠,那我見猶憐的神情,讓範行書實在狠不下心推開她。
「範行書,我數到三,你最好推開她,晚了,你自己看著辦!」楊欣儂面無表情,冷冷宣告。
「欣儂——」
她充耳不聞。「一、二——」
「行書,不要這樣對我,我當初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好,讓我們再重來一遍好不好……」翁又琳仰著淚眸,荏弱無依地乞憐。
「我——」他才張口,又被打斷。
「除了裝柔弱,像只吸血蛭般吸取男人的精力外,你還會什麼?」
「你、你好過分——」翁又琳再度啜泣,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