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臉上有著怕被人拒絕的畏怯,彷彿若有所求地瞅著赤雪,端在空中的碗微微顫抖,直至赤雪接過了湯藥,駱心柔才放下心,綻開笑靨。
「妳在這裡過得好嗎?」她不善與人攀談,卻又不想讓氣氛就這麼尷尬沉默,隨口問了一個最安全的問題。
似感受到她的善意,不再冷絕地拒人於千里之外,駱心柔受寵若驚地笑了,「很好,大家都待我極好。」
喜兒插嘴道:「當然囉!小姐長得貌美如天仙,個性又溫和善良,大家都極喜愛小姐,尤其是其皇子,簡直是為小姐著迷呢!」
「喜兒。」駱心柔羞紅了臉,害臊地經斥了一聲。
主僕倆沒注意到赤雪舀著湯藥的手猛地僵了一下,半晌才又恢復常態。
「呵……別害臊嘛!皇子寵愛妳,是眾所皆知的,半個月後就要成婚了,小姐還常常在夜半不見人影,被皇子擄了去,想來皇子真的是極寵愛小姐啊!」喜兒掩著嘴,把小姐的私事全都抖了出來,這樣的小姐,可幸福了。
赤雪拿著湯匙的手停在半空中,愣征地瞪著褐色的藥湯發呆。
夜半不見人影……原來,他總在摟著駱心柔花前月下、耳鬢廝磨之後,才又來與她交頸而眠……「小姐,妳怎麼啦?」喜兒突地驚叫,喚醒了她的失神。
轉頭只見駱心柔慘白了俏臉,神色緊張。
「喜兒,這種事咱們私底下主僕說說可以,只因我至今尚未進闇家門,要是讓人知道了,總是不好,妳以後別再說了,知道嗎?」她嚴肅地扯喜兒的衣角,厲聲道。
喜兒不知小姐為何會突然有這種反應,只好吶吶地答應,駱心柔這才放緩了臉色。此時,武亟推門大剌剌地走了進來。
「師妹,妳的草藥回來囉!」回頭一見到駱心柔還在,不禁撇撇嘴,「妳們還沒走呀?」
赤雪望了武亟一眼,他一定是一路用輕功飆到華疾那裡,抓著華疾叫他立刻把草藥拿出來,再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駱心柔在他語氣不善的問話下,又畏縮了,「我才來了一會兒。」
「還不夠久呀?!師妹現在受傷,沒辦法陪妳閒話家常,妳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妳的一會兒可是會累壞我師妹的。」言下之意就是叫她快走。
喜兒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跳了出來罵道:「狗奴才,你叫什麼叫呀?也不知是打哪裡跑出來的雜種,竟敢對小姐這麼不客氣!我們小姐可是未來的闇妃,依皇子寵愛小姐的程度,闇後的寶座非我們小姐莫屬,你這狗奴才,別在這裡亂吠亂叫。」
她又轉身向駱心柔,「小姐,再過半個月妳就是闇妃了,可要拿出當主子的氣魄,別讓那些狗雜種爬到妳頭上去了才是。」喜兒拐彎抹角地暗罵武亟是狗雜種。
「妳……」
武亟話還沒出口,赤雪低低的嗓音便喚過眾人的注意力,「奴才自有奴才的本分,闇妃拿出當主子的氣魄,懲戒奴才是應當之事。但若闇妃的氣魄完全是由身邊一個卑下的奴才指使的,那就是奴才的不該,主人的無能了。」
在眾人愣征之際,她倦極地拉下床帷,逕自躺下,「我累了,武亟,你送駱姑娘出去吧!」
她沒有意識到眾人是何時離去的,纖手輕撫著枕畔闇冥曾躺臥的位置,幽歎了一聲,沉沉地闇上眼。
第十章 低歎
黑夜來臨,闇冥如往常般來到赤雪房裡。她只是靜靜地偎在他懷裡,纖手自他平滑的額際撫過鼻樑,細細地將他所有的一切印烙在心裡。
闇冥揚起眉,眼眸中閃著疑問,「怎麼了?」
她溫柔她笑笑,撫著他類際一處幾不可見的淺疤,「這裡怎麼了?」淡淡的疤,顯示受傷的時間已遠,但仍可看出當時的傷口不淺。
順著她的手摸了一下,闇冥揚眉笑了,「這個是和武亟打架留下的傷。」
「武亟?」
他點點頭,「小時候,我們兩個人不知為何,就是看不對眼,碰見了也都裝作沒看到,撇過頭各走各的。」
「後來呢?」他們怎麼會變成好友的?
「後來是薩喀爾德長老看不下去,因為他受不了武亟鎮日在他耳畔聒噪,某日就把我們兩個都叫了去,什麼都沒說,一開口就叫我們打架。」
「你們一定是一開始都倔強著站在兩邊,誰都不肯先動手,後來一動手,就停不了了,是吧?」赤雪垂首笑了,腦中浮現武亟和闇冥小時候的倨傲模樣,和兩個打得傷痕纍纍的小泥人。
「沒錯,武亟小時候可狠了,這個疤就是他壓著我,讓我撞到石頭上留下的。」
「那他呢?」赤雪斜睨著他,知道闇冥也非和善之人,只怕武亟也討不了好才是。
「他呀!」闇冥的唇色勾起笑,「耳垂上少了的那塊肉,就是被我咬下的。」
兩人打到後來,根本顧不得什麼招式武功了,蠻纏到地上扭打成一團。
不過,後來反而因為這樣,他們變成了好友。當初的互不對眼,可能是因為兩人都年少氣盛,見不得對方好吧!
纖手順著他剛毅的下巴滑到頸項上,「這個呢?」淺淺的一道極細白痕。
闇冥抿緊唇,「被指甲刮傷的。」
赤雪嗯了一聲,想起應是前年闇冥與洛陽河畔的戲伶濃情蜜意時,所留下的傷疤。
冰涼的纖指隨著細細的淡疤輕劃,抬眼看進他的烏眸,盈盈笑了,「我能不能也在你身上留個疤痕?這樣,你每見到疤痕一次,就會憶起我一回。」
「傻瓜。」攏過她披散的發,闇冥輕敲她的鼻頭,笑了。
他不知她是怎麼了,今天的她溫馴得惹人憐愛。
赤雪抬頭,唇瓣輕輕貼上他的薄唇,輕聲喟歎,「傻瓜。」她的確是個笨傻瓜啊!素手纏進他頸背的長髮中。
粉嫩的小舌繞著他的唇瓣劃過,伸進微啟的唇間,學他動作勾動他的靈舌,彼此文纏。
闇冥因她的主動一愣,低吟一聲,抱住了她纖腰,卻聽到她突地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