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了。』織月笑道。『究竟是哪位這麼有福氣,能娶到曦月堂姐吶?』提起這個,曦月臉泛紅雲,羞答答又甜蜜蜜。『是德彥貝勒。』啊?誰?『曦月堂姐,你說誰呀?』她剛剛一定是聽錯了。
『恭親王府的德彥貝勒。』手上的動作停住了。織月盯著手中繡了一半的帕子,心思卻茫然游移。怎麼會?德彥貝勒將要成為她的堂姐夫?
織月彷彿被雷劈中一般,身體無法動彈,心卻如同被撕裂般痛楚。
『織月?織月?怎麼了?』一旁的曦月急忙擔心地詢問。
回過神來,織月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事,我只是太驚訝了,我不曉得你們在一起……』不!也許同樣是雙方家長做的主,並非兩人心甘情願的。可是……可是曦月堂姐臉上甜蜜幸福的笑容,每多看一眼就刺痛她一次。
『其實我和德彥兩年前就認識了。上個月他才向我阿瑪提親。』說的人羞紅著臉,聽的人卻面色死白,形成的對比不但強烈,而且駭人。兩年……這兩年來她癡戀的人其實是曦月堂姐的情人?曾經讓她心跳臉紅的溫柔與可親,其實只因為她是他情人的堂妹?
看著曦月堂姐羞紅卻發光的臉龐,現在是織月有生以來最難堪的一刻。
原來,以前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真可笑。
『織月?織月?』又發呆了。『你的臉色很不好,不舒服嗎?是不是哪裡痛?要不要我請大夫過來看看?』痛?是心痛,請大夫怎麼會有用?
『不!不用了。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頭有點疼。』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對不起,曦月堂姐,我想我還是先回去休息好了。』看著織月顫抖著起身,曦月擔心的攙著她往門外走。
『也好,你大概這幾天累壞了,就好好休息吧!』忍著鼻頭與心口的酸澀,在坐進轎子後,淚水終於決堤。
★★★
『少福晉,您吃點東西吧!』靜兒看著滿桌原封不動的午膳及縮在被窩中不出聲、不露臉的主幹,急得忍不住出聲勸告。『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人不吃飯總是不行,您身體會熬不住的!』自從她昨日回府,就窩進被子裡不出來。都已經一天了,她怎麼熬得住?『我不餓。』悶悶的聲音從被子縫中飄出。
『可是……』靜兒焦急的站在榻邊乾著急。『您已經一天未進食,怎麼受得了呢?您自小身子骨就弱——』『不會有事的。』她現在需要的是自我療傷,而不是食物。
『會不會有事不是你說了就准的。』一句冷冰冰的話在被子頂響起。
被窩中的人驚了下,微微顫動的身軀停了一會,然後又縮得更緊。
靖毅望著那團棉被球,心情又開始煩躁。『你先出去。』把丫鬟遣退之後,他坐到榻邊。『你在幹嘛?』『不關你的事。』她才不要自取其辱,告訴他的話,只會被恥笑而已。
哦?靖毅唇邊揚起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形。『那關誰的事?』『這也不關你的事,你不會想聽的。』跟他說又能怎樣?只會多一個人來恥笑她罷了!她何必自找苦吃?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要為別人預設立場!』他嗤聲道。『我想聽我才會問你,不然你當我吃撐了沒事幹、無聊啊?』『你為什麼不繼續無聊?』總是挑她脆弱的時候來打擊她,這次織月拒絕靖毅不知是好心還是惡意的幫助。
對她的反抗與拒絕有些新鮮,靖毅盯著那團被子好半晌,聳聳肩。『隨便你,不過這回可怪不得我了。』她愛自團就隨她去,反正別擾到他就是。『你慢慢躲著,我沒空繼續陪你瞎耗。』『不送了。』也許是氣話,織月的聲音悶悶的從縫隙飄了出來。
哼笑一聲,靖毅倒也真的起身離開,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過了一個時辰,織月的房門又被推開。
『我說不要吃,靜兒,別來吵我。』織月的聲音懶洋洋的,沒什麼精神。『不吃?』出乎意料之外,這聲音不是靜兒,而是靖毅,而且聽起來好像有點環心。『廚房特地做了鮮筍包子,又香又甜,吃不吃?』他、他、他,他是壞人!竟然將香噴噴的包子就這麼擺在她棉被裡的唯一透氣孔,害她被強迫嚥下那股誘人的香味。
她的肚子開始蠢蠢欲動。
『不吃,你走開好嗎?』不吃?『好,有骨氣!那我就不客氣了。』坐在榻邊,他一口一口的吞下包子,那香味和咀嚼聲差點讓她的胃不爭氣的咕嚕出聲。
『真好吃。』惡意的咋了咋舌,靖毅滿臉壞笑。『你沒吃真是太可惜了。』『我才不在乎。』違心之論。
『好啊!那就隨便你。』他站起身,又瞄了她一眼。『你繼續熬吧!我回去了。』然後又逕自回房去。
他只是來她房裡吃東西,拿食物誘惑她的嗎?
過分!可惡!
不過,她沒想到靖毅也會這麼做。這種行為雖然惡劣,但是感覺相當淘氣——一個似乎不會在靖毅身上看見的形容詞。
又過了半個時辰,就在織月昏昏欲睡的時候,房門第三度被推開了。
『聞到香味了吧?知道這是什麼嗎?』又是一盤佳餚和她遙遙相對。『朔王府廚子的獨門菜——芙蓉白玉羹。』拜託!嗅著香氣,織月忍不住吞口水。
『這羹裡放了蝦肉、蟹肉,還有豆腐丁、木耳、筍絲……』真奇怪,靖毅的話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多呀?餓了一天,織月連想事情都有氣無力的,全身上下目前只剩唾腺最勤快。
『你來這兒只是告訴我你家廚子做了什麼菜?』『不,我只是來吃東西的。』『為什麼吃東西要特地跑來這兒吃?』害她都要用盡意志力才能阻止雙手翻開棉被,把他手上的東西給搶過來。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又不吃,我還怕你搶?』他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