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貝勒爺剛才說會過來探望格格。』收拾著早膳與藥碗,靜兒叨叨絮絮的說著。『大概這會兒就會過來了。』『噢。』反正是來找她算賬脅,沒啥好期待。
呆望著窗外,暖暖冬陽灑落在窗欞上,染上一片溫暖。
『織月,你能走嗎?』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靖毅,沒有問候、沒有擔心的詢問,一進房就沒頭沒腦的來這麼一句。
轉頭看問沒什麼表情的靖毅,她困惑的皺起眉。『我沒病得那麼重。』『那正好。』好?反正都是病,有什麼好?心裡正嘀咕著,身子卻已經被他一把抱起。靖毅什麼話也沒說,抱著她就往外走去。
『靖毅,我們要上哪去?』她怯怯的問道。他不會要回京了吧?可是她好想念大哥和映月嫂嫂……
『你不是要上揚州?』硬聲說道,靖毅連看也不看她一眼。『趁著天氣好,咱們多趕些路。不過,呃,因為你病剛好。我會斟酌情況來趕路。』稍稍笨拙卻又非常直接的溫柔,強烈的撼動了織月的心。
這就是她愛上的人呵!
待一切整治安當,一行人又上了路。
『格格,您同貝勒爺和好了嗎?』看著織月一臉癡迷的望著靖毅貝勒,靜兒忍著笑,調皮的問道。
織月霎時紅了臉,瞪了靜兒一眼,低聲嬌嗔:『你說什麼無聊話!』和好。靖毅昨天雖然冷著一張臉說要和她算賬,可是今天他卻只是忙著趕路。上路之後,又一直沒同她說話。這要說他是在生氣,還是已經原諒了她?
織月自己也搞不清楚。
『前頭有個城鎮,我們到那兒找家客棧歇個腳,順便買點食物乾糧。』正發著愣,織月下意識的轉向聲音的來向,正好迎向靖毅深邃的目光,兩雙眼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竟一時膠著分不開來。
『織月?』靖毅輕輕的開了口,打破這片沉默。『還好嗎?』『呃,沒事,沒事。』她尷尬的搖搖頭,垂下赧紅的臉,徒勞的掩飾自己的羞怯。『咱們還有多久到揚州?』『十天吧!』簡單的答道,靖毅轉過頭望著已在眼前的城門。『你們打理一下,再過一會兒我們就在那兒落腳。』輕輕的點了點頭,織月沒再說什麼。
他是在生氣嗎?不像!不過,光靠方纔的那一眼,是捉不住靖毅的心思的……真不公平。他不僅讓人摸不著他心裡想些什麼,就連別人的情緒也都抓在他手裡控制。他要她高興,就說句愛她;他要她難過,就板著張臉孔。對他來說這是多麼容易;對她來說卻又是多麼無力!
好狡猾。看著靖毅的背影,織月在心裡喃喃自語。
『到了,下車吧。』扶著織月進了一家頗大的客棧,找了張空桌坐下。『餓了嗎?』『不會,我……』話未說完,織月就被身後的杯子碎裂聲嚇了一跳。眾人的目光皆集中到店中央那個怒目橫眉的大漢身上。
怎麼了?她好奇又畏法的偷偷看向那人,以及那人對面同樣打著冷額的小二哥。『怎麼?這麼大一間客棧,連賒個賬都不成?』那大漢說一句話拍一下桌,把那桌上的剩湯殘餚都給拍得到處飛濺。『你們也不到街上去打聽打聽,本大爺的外號是什麼。人稱「鐵漢子」的就是我!我會賒賬不還?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原本屏氣凝神的客人們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討論的是『鐵漢子』這名號和絕不大錢有什麼關聯。
『這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咱店裡就是這規矩——不許賒賬的,這是老闆娘定下的規定……』『一個娘兒們的話就通融不得?』那漢子這下拍得連桌都翻了。『本大爺個兒個就是要賒賬!你能拿我怎麼樣?有本事叫她出來跟我說啊!』『怎麼?本娘兒們的話你聽不得,本娘兒們的店你就進得?本娘兒們的話通融不得,本娘兒們的賬就能欠得?』一個中氣十足又混著怒氣的吆喝嬌聲響起,櫃檯後出現了一個年約二十多歲的女子。『你這是什麼道理呀?大爺。生意不好做,你要進店喝酒吃飯,身上就得帶著銀子;沒銀子,你要咱做賠本生意?』『臭娘兒們!大爺我可不是不還,只是今兒個身上短缺,先賒賬這也不成。你也太不通情理了!』『怎麼?你這是做賊的喊捉賊,欠錢的還理直氣壯?』氣呼呼的叉著腰,老闆娘一副潑辣樣。『告訴你,本店就是不許賒賬!就算你答應明天付十倍價錢,也不希罕!』好氣魄!靖毅摟著在他懷中掙動的織月,讚賞的看著毫不畏懼的老闆娘。『靖毅,放開我嘛!』剛剛老闆娘還沒出現時,靖毅已經將她摟進懷中護著,所以現在的精彩情形她是一眼也沒瞧見。『我也想看。』靖毅對她的要求充耳不聞,依然把她把得緊緊的。
『好了,小二,算賬!』完全不理睬那大漢的齜牙咧嘴,老闆娘一派威嚴的下了命令。『多少?三兩二?再加上被打破的杯子、碗盤,給你打個折扣,六兩就好了!這位大爺,您不會想賴我這娘兒們的賬吧?』『可惡!』惱羞成怒,那人掄起拳頭就往老闆娘揮去。
『啊!』數聲驚呼之後,那男子癱在地上掙扎的身軀多了數處傷痕。
他手背上的擦痕是靖毅丟出的筷子。
還有臉上的一記重舉,兩個分別在腳邊和腰旁打轉的食盒蓋子。
幾位圍攻這大漢的男子相看之後,分別發出了驚呼『靖毅?』『元鈞?還有於御史和尹御史?』
★★★
收拾這片殘局之後,久別重逢的數人圍坐一桌敘家常。
『映月嫂嫂!真的是你!』織月欣喜的打量著笑吟吟的映月。『我早該想到的,能有那樣口才和膽量的,除了映月嫂嫂,應該也找不出幾個了!而且完全不顧慮會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是照樣罵得別人狗血淋頭的,也只有你了!』映月哈哈大笑。『織月,我真聽不出你在稱讚我還是貶損我。』『如果是我就會貶損你。』一旁的元鈞毫不留情的說著風涼話,絲毫不管愛妻臉上的慍色。『的確,沒有絲毫武功還敢隨便挑釁別人的笨蛋,天下找不到幾個了。』『元鈞!你的皮好久沒換了,要不要我幫你剝呀?』咬牙切齒的露出陰冷微笑,映月的手指帶有危險意味的爬上丈夫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