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打從一開始,飛絮就這麼警告她了,他們不適合……可是,她從來就沒放在心裡。
「小山,不是這樣的……」他就怕她這樣想,「這是……」
「別跟我說這是什麼老天爺給的歷練,我這個人最討厭吃苦了。」方小山將他的話擋了回去,絲毫不留餘地。「就算了吧!這樣對我們兩個來說都好。」
她繞過他,坐進車裡,當車子要駛離的時候,嚴征岳追了上去。
「不!小山,我不好,我不會好……沒有你,我絕對不會好……」
又來了,他總是這麼說,可他不好關她什麼事啊?方小山咬唇,將車子轉了個大彎,急馳而去。
「小山……」嚴征岳開始喃喃自語。「我們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老天,他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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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山走進屋子,聽見聲響的余慎唯跑了出來。
「你終於回來了!」余慎唯很開心。「怎麼了?你去了哪裡?好不好玩?」
接二連三的問句讓方小山的思緒疲於奔命,可現在的她除了搖頭,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小夢,你是怎麼了?」余慎唯走近她,發現她的臉色難看極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快點說啊!」真是急死人了。
方小山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聽故事嗎?」
余慎唯看著她,一會兒才點頭。
「好吧!我就說一個最荒唐的故事給你聽。」方小山吸吸鼻子。
「原來如此。」聽完前因後果,余慎唯點點頭。
原來如此?這個意思是……「你相信他的話?」
「我不認識嚴征岳,飛絮也是,我們都沒見過他。他是你到日本以後才認識的,我無法評斷什麼。」余慎唯想想又道:「可是,我願意相信他。」
「為什麼?」既然不認識,怎麼可能相信?
「因為你愛他。」
「那是我被他蒙蔽了。」方小山說了之後,馬上就後悔了。
余慎唯瞭然的微笑。「你真的愛他,不是嗎?」
方小山看向一旁。「就算愛吧!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只是這樣?難道你不願意原諒他嗎?就某種角度來說,他也是受害者啊!」
好友的追問讓方小山抓狂。「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年來我受的苦就該一筆勾銷了?而且,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的謊言呢?」是的,誰知道這是不是他騙人的伎倆?
「是這樣嗎?為什麼不說你是在生氣?對自己的命運生氣,因為無可奈何,只能把氣出在嚴征岳身上?」
「美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就太可悲了嗎?」余慎唯搖頭。「因為,無論命運是怎麼安排的,這都是你的選擇啊!」
這是她的選擇嗎?造成這一切的其實是她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活該羅?」方小山火了,開始大叫。
余慎唯沒有再開口,只是無力的望著她。
須臾,方小山傻了。都是她自己嗎?都是……
余慎唯捏捏她的肩頭。「先去洗澡,我來煮晚飯。」
「嗯。」方小山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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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為了讓方小山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余慎唯很早就睡了。
可是方小山不然,她已經很習慣失眠,當然還有獨處。
這些年來,對於黑暗和孤獨,她有份很特別的感情,說不出是害怕難過,還是習慣使然,反正……只有在黑暗裡,她才找得到自己隱藏在無懼外表下,那顆無助而疲憊的心。
然而,即使是這種時候,還是有人存心不給她安寧。
電話在她沉思的時候,莫名的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接起,那頭傳來令人心疼的聲音。「小山嗎?」
方小山咬唇,就在她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嚴征岳急忙開口。
「不,別掛電話,我求你,小山,別這樣對我。」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見你,我就在外面,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我以為我們說得夠明白了。」方小山忍住心頭的哀痛,故意讓聲音顯得冷漠無情。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愛你,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讓我的愛減少一分一毫……所以,我來了,來看你、抱抱你、親親你,也許讓你罵罵我也好……」嚴征岳喃喃自語著。「可以嗎?」
「我很累,我已經睡了,而且我不想下床。」方小山說著,透過路燈,從黑得不見五指的房間往窗外看去,依稀能看見他的車子。
「是嗎?」嚴征岳歎氣,還是不行嗎?「好吧!那我走了……呃,小山,我……」長長的告白在短暫的猶豫後傾吐而出。「我明天就要回紐約了,打電話給我,好嗎?當然,如果你還是無法原諒我的話,那麼……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了。」
他竟然敢要脅她?竟然敢說永遠都不見?方小山咬著唇,忍下即將叛逃的淚滴。「一路順風。」
她甚至連再見也不說?「你真的不……」
「不。」方小山說出最後一個字,重重的掛上電話,順便將電話線拔了起來。
窗外,那輛跑車又停留了一個多鐘頭,然後,它駛遠了……
聽著它漸漸遠去的聲音,方小山的鼻子酸酸的。
站在一旁的余慎唯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該睡了,小夢。」
她若無其事的聲音讓方小山失控的抱住她,桀騖難馴的眼淚開始流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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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時候,街上還有行人的,可是,才一眨眼的工夫,天空卻匆的降下綿綿雨絲……因此,一轉眼,世界變了……方小山放下手中的筆。
雖然如此,這也算是正常的日子吧?有時晴,有時雨,有時多雲,就好像人一樣,正常時間上班,正常時間吃飯,正常時間做該做的事……
可如果這就是正常的話,為什麼這個世界還是亂七八糟的?
是啊!正常啊……她已經恢復正常了,是吧?想著,坐在辦公室裡的方小山歎氣。
看著空空的座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原來約好的寧詠亭竟然沒來。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小山望了眼牆上的鐘,十點鐘了,征岳的飛機起飛了嗎?他是不是已經回到紐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