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明歷一七八二年,維護聖大陸平靜祥和的太陽宮和月之殿由於利益分配不均,正式決裂,結束了聖大陸八百年的和平,邁向了渾沌時期。
接下來的七百五十二年,尤其是太陽宮和月之殿相繼脫離了聖大陸之後,聖大陸裂開,一直久居在聖大陸之下的魔族紛紛逃竄到地面,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使得人民過著痛苦不堪的生活。
一時之間,聖大陸變成了黑暗大陸。
這時候,許多有志之士們各自成立了國家,他們在黑暗大陸上,為生存與希望而戰——新的世代於焉展開——
第一章
黑暗大陸近年來戰事連連,尤其是伊爾格和拉斯這兩個相鄰的大國,常為了一點小事就發動戰爭,使得位於邊陲的小鎮居民叫苦連天。
然而在上者的眼中只看得見自己的利,哪能瞧見市井小民的苦?明日,又將開戰了。
伊爾格的首相和軍機大臣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這夜,他們又來到上次他們說過再也不來的地方——毀滅之塔,那是一座在白天都會令人感到陰森森的古堡。
首相拉茲領著軍機大臣利奧走了進去。
「如果可以,真希望別再看見他了。」拉茲歎了口氣。不說別的,光那人的眼神就讓他心裡直發毛。
「大人,您這是什麼話!您可別忘了,他還在咱們掌握之中,有什麼好怕的?」
利奧很清楚:如果那小子有法子解除他施加在他身上的鎮魂咒,絕不會被困在這裡十年之久,更別說任人差遣了。
「我知道,我知道。」拉茲重複的強調,充分顯現出他的不安。他很明白要找到一個月之殿的人用血替那人解咒根本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就是怕看到他——那個人稱「地獄鬼王」的男人。
利奧見拉茲的樣子有些舉棋不定,深怕他反悔,他連忙又說:「再說,如果打敗拉斯,拉斯王肯定會獻上黃金和美女的,到時候……」
他奸笑了兩聲,拉茲的眼前立刻出現了美好的遠景。
是啊!說什麼為了正義、為了理想,全是狗屁!打仗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求勝,勝者擁有一切——金、銀、美人……敗者就連求死都沒有尊嚴。
拉茲明白這一點,也就是這樣,他才會壓下心中的恐懼,一次又一次的來找他。
黑暗的空間裡,亮起了微弱的光。即使那昏暗光線所映照出的景像有限,仍是教拉茲害怕。
「無間。」他畏懼的喊。生怕他這個同母異父的大哥將他剝皮拆骨,拉茲站得可遠了。
角落裡坐臥著一具人形,那佈滿傷疤的臉及身軀是他久戰沙場所留下的標記。
見他沒答話,拉茲又說了:「明天要攻打拉斯……」
「又要利用我?」他的聲音平板,卻令拉茲冷汗直流。
「這……」拉茲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利奧見狀搶話:「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殿下的話太重了。」
無間冷笑,當下兩人的頭皮發麻。「伊爾格的興亡與我何干?如果必須要求罪犯出戰,這種國家不如滅了。」
「無間!」拉茲叫了出來。「你怎麼可以這麼說?這……這是母后的國家呀!」他們的母親是伊爾格的潔理女王,統治這國土的一切。
無間不再說話了。那種人也配當他的母親嗎?天底下哪一個母親會把自己的兒子囚禁起來?又有哪一個母親會利用咒語控制兒子為她效命的?但是這些可悲的事全讓他遇上了。
「無間!」拉茲不死心的叫,可是卻沒得到回應。
「算了吧!大人。反正到時候他還是得聽我們的,又何必在意呢?」他們今日來此,不過是通知明日的戰事罷了。
「可是……」拉茲欲言又止。
利奧拉著他。「走吧,大人。」他向來看不慣拉茲這副軟弱的模樣,日後若女王退位,他真懷疑拉茲是否有繼位的本領。
拉茲沉默了半晌。「好吧。」
臨走前,拉茲回頭又望了無間一眼。那一頭黑得深沉的發,在這樣漆黑的環境裡幾乎隱沒,而那正是無間身為魔族的明顯印記。
魔族——黑暗大陸上永生永世的敵人啊!他為兄長可悲的命運歎氣。
☆ ☆ ☆
戰爭結束了。
黑牢裡的無間身上又多了幾道傷痕,但這些並不是他在意的。曾經愛著陽光的他,現在只覺得光線刺目,他,早在十年前發現自己是魔族人時,便已融入黑暗裡,光明,早已不屬於他。
這一方土牢就是他的世界,他已習慣黑暗和孤寂,不知從何時起,他不再祈求,因為他清楚一切不可能實現。
而那個從小就有的夢想,現在更是那麼遙不可及……
因為老天,怎麼可能給這樣的他一個天使?
☆ ☆ ☆
海水不停的衝擊著沙灘,一陣一陣的。在這樣寂靜的子夜,伊爾格的人民早就睡了,因此沒有人會發現從遙遠的天際裡射出了一道銀色的光。
那束美麗的光線在幾經盤旋之後,化成了一座透明的階梯,一個可愛迷人的女孩順梯走下。就在她的腳尖碰觸地面的那一刻,梯子消失了。
除了她,什麼也沒有留下。一切又歸於黑暗。
盱昀看看四周。這是個漁村,她知道往前走去,大約在天亮時就可以到市鎮了,到了那裡,她就能夠打聽有關於「他」的消息。
於是,她一點也不遲疑的往岸上跑去。這樣細緻而柔軟的沙地和月之殿並沒有什麼兩樣,唯一不同的,就是三三兩兩散落的人家;在月之殿,所有的人民都是統一住在城裡的。
盱昀在跑了一陣之後,緩了下來。她一面走著,一面喘氣,天上的明月將淡淡的銀光灑在她的身上。
她那一頭灰色的長髮和伊爾格的人民是相同的,不過這是她刻意偽裝的結果——月之殿的皇族只要把額上的銀色新月遮住,就可以改變頭髮的顏色。她是私自跑出來找人的,當然不希望招搖。所以,她在額上綁了一條同色系的頭帶,隱藏她那一頭出色的銀髮,以及她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