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只是擺著好看而已。」孫巧靈反倒拿起擺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個舊娃娃抱在懷裡,疼惜地拍撫著。「這是我最心愛的娃娃,我媽去世前買給我的最後一個娃娃。我媽死了以後,我常抱著娃娃哭,大器就誤以為我很喜歡洋娃娃,每當我難過的時候,他就買娃娃回來哄我。
「我是很高興他的心意啦!但也不需要每次都花那麼多錢買芭比娃娃回來給我,我已經長大了耶!為了抗議,我決定搬出去住,他老哥居然擺臭臉給我看,堅決不准,後來經過我一再抗爭,才勉強答應讓我住校,條件是假日都必須回來。」
「柏雅器也真夠辛苦了。」官舒晴倒戈相向。
「舒晴!」
「你直接說你已經不需要洋娃娃的安慰就好了嘛,」
「我以為他應該懂的。」
官舒晴翻個白眼,「大小姐,人家白天要上班,晚上要應酬,還得努力猜測你細微的心思,你當他是超人啊?」
孫巧靈的眼睛一亮。「聽你這麼一說,大器果然像個超人,他什麼都會喔!連泡茶都泡得比我好喝。而且,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芭比娃娃好看是好看,但太小了,又硬邦邦的,抱在懷裡沒有溫暖的感覺,難怪你從不拿出來玩,只擺著好看。』果然,他弄懂了我在鬧什麼彆扭。」
「小白癡!」官舒晴好同情柏雅器,要養大這麼一個比洋娃娃更像洋娃娃的小人兒,想必很辛苦吧!
不過,她也因此更清楚的瞭解她與夏可風之間所欠缺的是什麼,那便是長時間相處所培養出的默契。有人說「相愛容易相處難」,每對情侶均是為了愛才走進婚姻,卻又因相處不易而宣告離婚。
官舒睛不由得羨慕起孫巧靈和柏雅器,人家這才叫天生一對嘛!
「我們去逛街吧!舒晴,晚上我請你吃正統的日式拉麵。」
「不行,換我請你。」
「隨便啦,」
兩人很快樂的逛了半天,買了些衣服、日用品,回到住處已將近十點,孫巧靈讓官舒晴使用她房間的浴室,自己則跑到柏雅器的房裡洗澡,心想,反正他十二點才回來。
從柏雅器專用的浴室看來,他是一個生活簡單的人,不像時下愛美的男子使用一系列的沐浴、保養用品,絲毫不輸給愛美的女人。他沒有,他愛乾淨,也以把自己的身體弄乾淨為基本原則,需要應酬時才擦一點清爽的古龍水,如此而已。
這樣的人,卻從孫巧靈進入青春期開始,就安排美容師教導她適於少女肌膚的基礎保養,更吩咐家裡的傭人每週煲湯為她進補,疼愛之情不在話下。
孫巧靈回憶過往,也不禁油然升起一股幸福的感覺。
洗頭又洗澡,順便胡思亂想,動作慢吞吞的她,花了半小時以上在浴室裡,洗得好舒服,清潔溜溜。
嘴裡哼著歌,穿上素雅的睡抱走出浴室,孫巧靈卻「哇」的一聲叫出來,因為應該還在應酬客戶的柏雅器居然好端端地坐在床沿瞅著她,欲笑不笑的,旋即一皺眉。
孫巧靈的俏臉蛋卻立刻光彩起來。「你今天提早回來耶!真好,這表示你沒有喝太多酒。」
柏雅器則是慶幸自己在脫下西裝、解開領帶、襯衫扣子只開了三顆的情況下,及時聽到孫巧靈哼歌的聲音!否則這下子裸裎以對,豈不尷尬?
他在心裡歎氣。真是的,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是沒有一點女性的自覺呢?莫非他的教育失敗?不論他如何盡心,一個大男人畢竟不適合教養女孩子吧!
「大器!」她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搖晃。「哇……你醉到開不了口?」
「巧靈,別孩子氣。」他抓住她的五指又鬆開。「你的浴室壞了?」
「沒有啊!」她還是覺得他怪怪的。
「那你怎麼跑來我房間洗澡?」
「舒晴來找我玩,我留她住一晚,所以,我的浴室先讓她用嘛!我以為你不過十二點不會回來,心想,借用一下應該沒關係。」她懷疑的看了看他。「你不高興?我沒有亂動你的東西。」
「巧靈,你知道我不在乎這些。我說過,我有的你都可以拿去用。」
「那你幹嘛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只是奇怪……」
孫巧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一定嚇了一跳吧!」
柏雅器的聲音已經輕得只是一陣耳語了,「如果我沒有聽見你哼歌,繼續寬衣解帶下去,現在嚇一跳的人恐怕是你。」
她總算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不由得感到一陣躁熱。
「那也沒什麼,你是哥哥嘛!」她逞強的說。
「我不是你的親哥哥。」他心平氣和的接著道:「就算是親兄妹,也不適合這樣子見面。你長大了,巧靈。」
她心裡一陣彆扭。「你不喜歡我到你房間就直說嘛!何必拐彎抹角?我以後再也不來了。」她賭氣的往外走,發誓明天不跟他講話,小氣鬼!
「巧靈,把頭髮吹乾了才可以上床。」他不忘叮嚀一句。
「不要你管!感冒死了也不要你管!」
「你給我回來!」
他把她由門口捉回來,強按她坐在床上,如同她還小時一般,溫柔地替她吹頭髮。往日情懷,思之不禁熱淚盈眶。
「小人兒,」他蹲在床邊,握住她柔弱的一雙手。「為什麼哭了?看你這樣子,像是有人狠狠一拳打在我胸口那樣難受。我答應過你媽,一定要讓你幸福,不教你受人欺侮。是不是我做得不好,不曾使你幸福?」
她啜泣道:「你今天好奇怪,是不是終於醒悟我是一個大麻煩?一個你沒有義務要背負的大麻煩!」
「你少胡說了。你是我最親愛的小妹子,若說麻煩,也是可愛又甜蜜的小麻煩!因為有你,我不至於形單影隻,孤獨於人世。」柏雅器仰望著她,他的聲音很冷靜,但很溫柔。「只是,小人兒,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你同我太親近了,以至於不懂得提防男人。男人都是隱形的獸,你穿一件睡袍出現在男人房裡,你不怕被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