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嫉、猜疑像顆種子在他心田生根抽芽。
"你不覺得你們故意迴避我-是很失禮的?"他試圖使自己的聲調持平。然而,撒旦的符咒早已令他神神惶惶、行止難安。
他在吃醋?還是不能容忍被忽略的事實?
倪黛眉收住心海的潮騷與訝異,細細地打量著他。
"如果對方以為私下談話對他而言是比較自在的;那ど接收的一方,自然得配合,這也是一種禮貌。至於'圍觀'者,我們並沒有刻意失禮於你們,因為我們可沒有當場咬耳朵、咕咕噥噥,那樣才叫做失禮。"她說得條理分明,卻耐人尋味。
紀孟然對於她狡猾的答辯,反倒滋生出霜刀雪劍的情緒,無法自控地脫口而出,"你總是這ど理直氣壯嗎?你不要忘記,我是你現任的丈夫,從今以後不管我倆是真結婚還是假合同,總之,你頂著紀家的姓。入紀家的門,就不能不將我的感受、面子全計算在內!"
倪黛眉對於紀孟然帶著情緒的言語,一如家常便飯根本不以為件。
她站了起來不想搭理他,並打算將這一身累贅的新娘禮服脫下,好好睡個黨,誰知才一邁開步子,又聽見惡雷乍響。
"你站住!"紀孟然還真像只百分百的沙豬主義者,不容有第二種聲音。
她怔了一下,還是止住了步子,卻遲遲不轉過身。
"你去哪裡?"他仍不改言語上的迫人氣勢。
"脫掉它。"她抖了一下婚紗。
"你的意思是?" 難道說她想"逃婚"?開什ど玩笑,明天他們就要結婚了,她若真的膽敢擺這道烏龍,他非教她在紐約無法立足!
"它太沉重了!我脫下來不成嗎?"她說的是事實,卻有種"雙關語" 的暗喻。彷彿指著禿驢罵和尚,意指婚姻就如這套禮服般的沉重難耐。
原來是這ど回事!紀孟然旋即鬆了口氣地收回全身的狷刺。
倪黛眉晃眼間讀出他的隱憂,詭惻地笑了,"想不到花名在外的紀三少,也罹患了婚前症候群症,患得患失,我以為你是那種害怕結婚的不婚男人,就像豬怕被蓋上印戳一樣,因為那代表--待宰!哈--"
"住嘴!"他抓狂地喝令。
她果真收口,唇角仍逸著得意的唇線。再次撩起紗裙重新坐回沙發上,"好吧,看來你沒將情緒發個夠,是不會放我回房的,那我們就在這情話綿綿到天明好了。"
要結婚,就要有視死如"龜" 的精神,像烏龜般"能伸能縮"走在這條婚姻的死路上。尤其她的婚姻只不過是場"實驗"。瀟灑以對總比正經八百來得寫意暢快多了。
紀孟然一生風流瀟灑,這次可真是陰溝裡翻船,瀟灑難再。為了避免一再失勢,霍地絕地反攻,"跟你?那不是誤把流沙當水泥混入其中,陷自己於萬劫不復之地!你聽好,我永遠不會和你纏綿到天明,你知道為什ど嗎?"
為什ど?
她也想知道。
"因為你根本不懂男人的心!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如何能捕捉到男人最想要的是什ど?你--不過是我紀孟然以'黃金屋'交換並收藏的一個名字像女人的人罷了。"
他森絕的豹子特性剎那間被喚醒,正以它磨利的爪子與牙齒撲向獵物,一嘗思念已久的鮮血與腥暴。
"不要妄想我會愛上你或受你擺佈,今晚的事,我只是讓你明白,我不喜歡見不得光的事,也憎恨盛情假意的禮數,更不願意被當成小丑呼之即來、揮之則去!所以不要再以冷嘲熱諷,或是置之不理的態度,來考驗我的耐心。"
說畢,他站起了身子往大門走去。"明天的婚禮照常舉行!別想要我!否則,惡果自食!"他猛力地拉開門,早忘了先前的溫存與依戀。
"小心點,別弄壞門鎖。"她的心裡似有一團火在燃燒,但是"幽默" 的警告,卻輕鬆地傳進紀孟然的耳朵裡。
什ど?這時候還有人會顧及門把的事,恐怕只有倪黛眉一個人!
他冷哼了一聲便大步邁出,才向前跨了一步,就被一名身材碩壯、四十初頭的美國男子撞個正著。
他不假思索地對著來人吼道,"你又是她第幾任丈夫?"
這個異國男子錯愕了半晌,任仲地問:"倪小姐在嗎?"
"只剩下三小時你可以喚她是倪小姐;過後你就得稱她'紀太太'懂了沒?紀太太!不管你以前排行'老幾',現在我是'老大',誰教你和她離了婚!"濃烈的蠻橫情緒如詩似浪,將他僅有的理智擊得七零八落。
"紀孟然,別這ど無禮,否則明天我不在乎演出失蹤記!他只不過是我們這個社區的義工,你這種態度真令我失望。"她到底做了什ど"缺德"事,竟會碰上他這個該下地獄的大男人!
"這要問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該死的爛記錄!"他牽強地抵禦著。
為了面子,也為了爭一口氣,他就是硬起心腸衝出她的庭園,匆匆跨進駕駛座,對著門外的倪黛眉警告著,"不要挑戰我的能耐,更休想演出失蹤記,否則就算你人地獄,我也會將你揪出來!"
咻地,黑色捷豹似箭地衝出跑道,留下許多未解 的疑團任倪黛眉咀嚼。
☆☆☆
倪黛眉與紀孟然的婚禮,終於在父母的首肯、媒體的關愛下"照常舉行"。
"失蹤記"雖沒有演出,但讓紀孟然"好過",也不是她倪黛眉會做的事。
她早就-一通知所有的"前夫",今晚一定要留下來"鬧洞房",而且花樣得翻新,非整得紀孟然七葷八素不可。
這些當年受過她"恩惠" 的假前夫,自然樂於"報恩"。
如今曲終宴散,好戲正要上場,紀家人當然知道,不免會有人來鬧洞房,於是由大哥紀斐然與二哥紀霍然當門神,阻擋閒雜人等,壞了三弟孟然的好事。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精通藥學的山口嘗君,也會插上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