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瀲灩走進房裡,翠姨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了,一抹難言的哀傷替換了原先的表情;一旁的衛廷則低低問道:「翠姨你這個時節在這裡……嗯……」
「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啦……」衛廷猶豫著:「我有留言給雪契,教他有空時要來看看瀲灩……那你……」
翠姨冷哼一聲:「你真的擔心這事就不該帶她來,或者不該告訴他這兒的位置。現在才想到,不嫌晚嗎?」
「嗯……」衛廷低頭想想,又有點心虛地補上一句:「因為雪契又不一定會來……」
「那孩子心真的這麼冷?」翠姨有點寂寞地一歎:「我聽說他逼死了五個新娘,一直以為那只是傳言而已……這樣說來,他和他父親不是一樣了嗎……」
衛廷看著她,欲言又止;翠姨瞄了他一眼:「你想說我也有錯?哼!我當然知道我有錯。可是就算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我還是會做一樣的事情,敢做就不會後悔,無論後果如何都不會改變。」說完,她放柔了聲音:「不過……責任我當然也要負起來。瀲灩有我照顧,你放心吧;至於雪契那邊……等他來再說。或許……他根本不認得我呢?」最後一句話染上深深的無奈,翠姨長歎一聲,低下了頭。
* * *
「敢在日絕出現,你們的膽子倒是不小。」雲領著這群人走進內室,示意他們坐下之後,他自己也跟著坐下。
「敢和我們這群被通緝中的喪衣之犬交談,你的膽子也不小。」為首的男子微笑。
雲低笑一聲,隨即沉下臉,「廢話不談,你剛說和瀲灩也有關係,是什麼意思?」
「我大概可以猜想到你心中的念頭。」男子穩靜地回答:「新娘遭到皇子殘酷的對待,你身為新娘的舅父必然相當不滿。你很想將新娘帶回家鄉,又擔心因此惹怒暝國而使家鄉遭到悲劇的命運……是不是這樣?」
心中所思俱被說出,雲輕哼一聲算是承認了,「所以呢?」
「所以……如果新娘不是逃走……而是被拐走……情況就不同了,是不是呢?」男子眼中的光芒輝亮,難以猜透。
雲坐直了身子,盯著他瞧;等他判定對方並不是開玩笑的,他再度靠回椅子上:「所以……你們想要我幫什麼呢?」
「不愧是商人,很敏銳。」男子微笑頷首,示意其它人發言。
坐在左方第一個位子的一名瘦削男子慢慢地開了口:「迪薩有著相當悠遠的歷史,一直以來,我等都以這古老的傳承為榮,羞於一百五十幾年前的失誤而使迪薩淪為他國屬地。復國是我們的職責和使命,不管遭遇到多大的困難……」
他旁邊的人繼續接口:「我們忍辱偷生,終於有了機會。可惜消息走漏,而使戰鬼來犯,迪薩幾近滅亡。可是我們的少主還活著,活著,就有機會重頭再來。」
「但是少主在戰鬼的手中,潛入不易……」再一個人接口:「最近得到消息,主母的父親想引渡少主回去,已經向暝國國王進行接洽。」
雲不以為然,「那貴少主不就安然無恙?」
「錯了。」為首的男子慨然接口:「主母的父親是連邦的大使,而連邦與暝國向來不合。這次迪薩起事,連邦在後面給了不少助力,而今失敗,他們懼怕暝國以此威脅連邦,所以才會急於與暝國談判、想在少主說出他們的事情以前引渡少主回去,目的是滅口。」
第五個低聲歎息:「少主目前在戰鬼的看管下安然無恙,可是一旦離開暝國便是死路一條。可是暝國同樣沒有理由放少主一條生路,因此我們當務之急是盡快救出少主。」
為首的男子望向雲,「我們需要你的資助,尋遍各地,有可能幫助我們的只有你,我們將趁著救出少主的機會拐走皇子妃,待安全之後便將她交給你,對外則揚言皇子妃已死,皇子妃與你便能安全回返珍珠海……」
「聽起來不錯,但是我憑什麼信任你們?」雲冷笑,「要是到時你們翻臉不認帳,我又要如何是好?資助叛黨,可是死罪難逃。」
「我們絕對不洩露金錢來源。」男子平靜地回答:「根據我們布在首都的眼線來報,國王已在前日發下敕令要皇太子將少主移往皇都辦理引渡事宜,同時也指示皇子要他帶皇子妃前往晉見,皇子妃與少主將會同時在皇都。皇都並非皇太子的勢力範圍,皇都御林軍直屬於王,驕傲自大、頹靡不振,是我們的大好機會。你若再猶豫不決,以後是否能夠有更好的時機帶皇子妃脫離她目前的窘境,便很難說了。」
雲無言深思,瀲灩目前懷了身孕,適才前去質問皇太子時又因過度氣惱而忘了詢問瀲灩的去向,此時更不可能與她聯絡打探情況。這個決定將會下得非常驚險,可是的確如他們所言,機會只有這一次——「我只有一句話要說。」
「請。」
「瀲灩是懷了身孕的人,你們務必小心對待。」
來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那名男子更是感動,當場答允:「請放心。」
* * *
看著來自皇都的公函,雪契冷漠的俊臉露出一絲笑意——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笑了,他看看這封公函,再看看衛廷給他的那張紙條;他收起紙條拿起公函交給一邊的副將:「蝶羽,人犯交給你移往皇都,不要誤了時間。」
「是。」蝶羽回答的口吻無力而且充滿倦意,自從與雪契談過之後,她便完全失去了活力,彷彿人生只剩下服從雪契的命令,她無力去思考也不願去思考。而造成她如此的那個人卻完全無視她的狀況,兀自吩咐其它的人相關事宜。
終於有人問了雪契:「殿下,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