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喬爾,你這狗娘養的,你在哪裡?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把你老爸逼下懸崖嗎?我以為是你,該死!」
寇維多的咆哮隨著風飄過來。
「如果我們再跑遠一點,很可能會迷路。」摩根輕聲說。「暴風雪太大了。」
「寇維多看得不會比我們清楚。」喬爾退回樹後。「我猜他會停在車子那邊等到看得清楚的時候,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你想去制伏他?」
「是的。」喬爾從口袋掏出槍。「我要下去。盯著他,如果看到他,就大聲喊。」
「我不喜歡這樣。」
「我也是。」他脫下右手手套,好把手槍握緊些。手指立刻凍住。
他小心翼翼下了山坡,朝路面走去,風稍稍歇了,雪也清明了一些。喬爾和寇維多同時看到對方,隔著路面相望。
「畜生,我要給你一個教訓,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寇維多舉起槍開火。
喬爾撲進雪堆,槍聲在他頭頂迸裂。喬爾舉起槍,但強風又刮了起來,兩個人之中立刻飛雪瀰漫。
喬爾匍匐向前,他終於有機會實地測試桑氏皮靴和羽毛衣的性能了,他心想。暫時還沒有凍僵的危險。
除了右手之外,他的手指一定很快就會麻庳了,他得速戰速決才成。
「喬爾,右邊,向右看。」摩根的警告聲傳來。
喬爾立刻舉槍向右看,卻又飛捲起漫天雪霧。
寇維多在不到兩碼外,奮力想認出摩根的方向。他踉蹌一下,瘋狂地向林子掃射。
喬爾撲向他,把他絆到雪地上。喬爾的手一麻,手槍掉下去。他壓在寇維多身上。
寇維多奮力掙扎,想拿槍口向上瞄準喬爾。
喬爾狠狠揍了他腹部一拳,扼住他拿槍的手腕,卯足力氣拚命扯。
寇維多憤怒疼痛得吶喊起來,槍掉到雪地上。喬爾想躲開揮過來的巨拳,靴子卻絆到雪塊,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寇維多一拳擊中目標,其力道之大真令人難以想像,喬爾的整個胳臂都麻了。他低著看到槍快被雪淹沒了,他用冰冷的手指去抓槍。
寇維多已站了起來,像頭瘋象般撲過來。
「你這狗娘養的,別逼我開槍。」喬爾對行將撲過來的寇維多吼道。
「你不敢開槍,你根本沒膽,我早該在十五年前就把你給殺了。」
寇維多的冷笑在霏霏雪片中清晰可聞。
「我說停下來,」喬爾說。「我不是在開玩笑。」可是寇維多已然失去理智,他仍然撲向前。
喬爾槍尖瞄準維多的腹部。
就在這時,一道狂風吹起,雪片狂飛。寇維多大吼一聲。喬爾這才發現雖然能見度差,寇維多仍是向前衝——不過他已不再是衝向喬爾,他衝向河谷。
他沒看見低矮的鐵護欄,結果膝蓋撞了上去,搖晃一下,直往谷底栽去。
哀嚎一聲,他摔到底下的河床上,然後是可怕的岑寂。
喬爾俯視河谷良久。風雪漸歇,他突然察覺手指發麻,於是慢慢戴上手套。
摩根從他背後走上前來,探視河岸上俯臥的人形。「我們得把他的車推開才能往前走。不過不必急,她們已經安全了。」
喬爾想著蘭蒂在小屋待候。「是啊,她們安全了。」
「你沒事吧?」摩根問。
「沒事,咱們走吧!」
他們又開車走了一個鐘頭才到小屋。抵達時風雪已完全停歇了。深沉的寂靜籠罩著森林。
喬爾把車停在屋前鑽了出來,他筋疲力盡。摩根也下車來。
「真是歷盡千辛萬苦才抵達。」摩根伸伸懶腰。
女人的哀噥聲劃破寂靜。
喬爾和摩根衝進屋內。
第二十章
黛芬尖叫著。「太快了,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她喘著氣,然後又尖喊一聲。
「沒事,黛芬。」蘭蒂在床尾對她說。她望望在幫黛芬冷敷的安娜。
「陣痛的時間十分頻繁。」安娜緊張地說。
「出了問題了。」黛芬吃力地說。
「沒什麼問題。你目前的一切都跟書上描述的吻合。」蘭蒂眼看更多的血水汩汩流出,連忙穩住自己。
她旁邊擺在清潔白布上的是一條用來縛臍帶的細線和幾條消過毒的毛巾。蘭蒂心底怕的是無法控制大量出血,但她並沒有把這一點告訴黛芬。她知道黛芬自己很清楚、很恐慌。
每次黛芬想到什麼擔憂的事,蘭蒂都想辦法引用報導來安慰她,安娜很快會意,也跟著附和她的說法,她們倆一同提醒黛芬說自古以來女人一直都是在家生小孩的。
產程很快,她們三人卻十分艱苦,全身汗流浹背。安娜替黛芬擦汗,蘭蒂也真希望有人幫她擦汗。生產的過程可真是辛苦,報導上都略過這個部分不談,也沒提到產婦經歷的痛楚。
「我想我聽到車聲。」安娜突然說。
蘭蒂不答。她忙著注視胎頭出現。「黛芬,他快出來了,用力,用力。」
黛芬又尖叫一聲,安娜緊抓住她的雙手。
「他的頭出來了。」蘭蒂得意地喊道。她伸手捧住嬰兒的頭。「我抓住一邊肩膀,兩邊,黛芬,他好漂亮,真的是男孩,壯得很。」
「我的孩子。」黛芬有點惶惑。「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嬰兒大聲啼哭。這時前門猛地被推開。
「怎麼回事?」喬爾在客廳喊道。「蘭蒂?,蘭蒂,你沒事吧?」
「黛芬?」摩根很慌亂。「你在哪裡?」
「摩根?」黛芬虛弱地喊。「我們的孩子在這兒。」
蘭蒂很快地用毛巾把孩子包好放進黛芬懷裡,轉身看到喬爾和摩根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
她向她父親笑笑。「爸爸,來見見你兒子。」
「老天爺!」摩根衝上前來。「黛芬親愛的,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輕聲說。「我們都沒事,這真是簡單之至。蘭蒂看過好幾篇這方面的報導。」
XXX
喬爾和蘭蒂發現安娜一個人在廚房。他們走上前,安娜轉過頭來。
「是爸爸的事,是不是?」
「他死了。」
「我知道。」她把杯子放在流理台。「你們一到我就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