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瀟沒動,湛深的眸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許雲嫣,忽地掠過瞭然。
「風鈴。」他沉聲喚,聲調蘊著警告意味。
「什麼?」她揚眸,微笑嫣然柔媚。
他一震。
「哥,你快去看看吧。」溫柔的催促帶著某種魔力。
梁瀟甩甩頭,大踏步離去。
待他穿著白袍的背影淡去後,梁風鈴才轉向怔然而立的許雲嫣,蒼白的唇詭譎一揚。
「我知道你很喜歡我哥哥。」她細聲細氣地說,「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哥哥現在……是我的。」
「嗄?」
「雖然你們訂婚了,可是哥哥現在是我的。」梁風鈴靜靜說道。
許雲嫣呼吸一凝。
她說什麼?她跟梁瀟訂婚?她是不是搞錯了?
但真正令她無法呼吸的並不是梁風鈴的誤會,而是她眼底熊熊燃燒的火焰。明亮的、熾烈的、堅決的火焰,那令她纖弱的身軀看來不再嬌弱可憐,反而蘊著一股奇特力量。
極度的艷麗,極度的魅力,像巨大的海嘯,霸道地朝她襲來。
她覺得自己要被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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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法說服她。」溫亦凡說,他刻意在院長室等梁瀟歸來。「昨天跟今天,我連續打了幾通電話,她就是不肯答應。」
「是嗎?」梁瀟淡淡地說,剛動完手術的他十分疲憊,聽到這個消息,他並不驚訝,只是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我相信你明白為什麼她不肯答應。」溫亦凡望他,意味深長,「解鈴還需繫鈴人,我想還是要你出馬才行。」
「大概吧。」他重重倒落沙發。
「梁瀟……」
「別。」梁瀟比個手勢,阻止溫亦凡繼續說下去,再度伸手按揉疲倦的眼窩後,他抬頭望向好友。「風鈴說要把醫院的股權全數讓給我。」
「什麼?」溫亦凡一驚。
「只要我不干涉她。」
「這是……什麼意思?」溫亦凡怒視他,「難道你為了醫院的股份,真打算不顧她的死活?」
梁瀟不語。
「梁瀟!」溫亦凡一個箭步來到他面前,狠狠揪住他的衣領,「告訴我你不會答應這種荒謬的交換條件!」
他冷冷撇嘴。
「梁瀟!」
「我是不會答應。」梁瀟用力扯落糾結在面前的雙手,「可你知道嗎?她說這句話時,看著我的神態一副篤定我一定會答應的樣子!她認為我抗拒不了她,她以為現在的我根本無法違背她的意願!」他忿忿低咆,「現在的我,在她眼中只是一具聽話的木偶而已!」
溫亦凡一愣,「木偶?」
「有時候我真想乾脆由她去好了!隨她要死要活,我都不管了!」梁瀟陰沉著臉,握拳重擊身旁牆面,「老天!我真的恨她!」
「恨?」溫亦凡驚愕不已。
「你以為一個男人被女人當成木偶來操縱,心裡會不恨嗎?」他受她父母操控還不夠?連她也要參上一腳?「你告訴我,亦凡,告訴我究竟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我——」溫亦凡不知所措。事情已超出了他能理解與控制的範圍,對這兩兄妹彼此的糾葛,他實在是無法插手啊。「梁瀟,你冷靜一點。我相信風鈴不是想操縱你,她只是太絕望了,只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才……」他不禁歎氣,「你知道她愛你,對吧?」
「可她能拿自己的愛這樣逼迫我嗎?」梁瀟瞪他,瞳眸泛著血絲。
「難道你不愛她嗎?」
「我——」梁瀟一窒,臉色匆青匆白,神情慘澹。
「我看得出來你也是愛她的。」溫亦凡微笑。
「不,我恨她!我恨她!」梁瀟忽地從沙發上跳起身,竭盡全力地嘶吼,「我恨這個女人!」他激動地喊,暴烈的語氣與其說在說服好友,不如說是說服自己。
溫亦凡再度歎息。
為什麼會恨她呢?他明明從小就最疼愛風鈴的,不是嗎?為什麼這兩人不能好好談情說愛,偏要將彼此折磨到這地步呢?
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啊……
「鈴——鈴——」
急促的電話鈴聲驀地響起,震動室內兩個男人。他們互望一眼,同時掠過一陣不祥的預感。
比較靠近辦公桌的溫亦凡接起電話,「院長室,我是溫亦凡。」
「溫醫生,院長在嗎?」是一個護士,尖銳的嗓音聽來焦慮不安。
「在。有什麼事嗎?」
「梁醫生……不見了!」
「什麼?」溫亦凡一驚,「你是說風鈴嗎?」
「是的。」
溫亦凡連忙掛下電話,正要對梁瀟解釋,後者卻已先開口。
「她說風鈴不見了,對吧?」他問,下頷肌肉抽搐。
「你怎麼知道?」
「我就知道她不會乖乖聽我的話!」梁瀟恨吼,握拳又捶了牆面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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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私自出院一定會惹來他勃然大怒。
但她有預感,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而她不想浪費最後的時刻在醫院裡。
她想跟他在一起。
躺在床上,承受他男性的身軀,依偎在他懷裡,呼吸屬於他的氣息。她希望,他能抱著她一起細數星辰。
只是夢想嗎?
她澀澀苦笑,右手無意識地剝著玫瑰花瓣。一瓣、兩瓣,清艷的花朵落在床上,點綴一室浪漫。
她慢慢剝著,一個不留神,手指扎到橫生的凸刺,狠狠一痛。
她停下動作,茫然望著泛出紅血珠的手指,好半晌,送入唇裡,輕輕吸吮。溫熱的血有股淡淡腥味。
吮盡血痕後,她繼續剝落花辦,直到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跫音。
哥哥回來了。
她站起身,薄唇揚起笑弧,眉宇卻淡淡浮掠過驚慌。
「風鈴!風鈴!你在哪裡?你出來!」他嘶聲吼叫,語氣極度慍怒。
「我在這裡。」她深吸一口氣,揚聲喊。
不一會兒,挺拔的身軀衝入房裡,霸氣地落定她面前,「你搞什麼?我不是要你乖乖留在醫院嗎?為什麼偷偷溜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