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藍色梅杜莎』的所有人是班克斯爵士。」埃蒙在價錢講定後說。「我會知道,完全是因為一年半前那條手鐲在潘氏骨董店出現。潘德介聰明地找我商量如何訂定價格。要知道,他在不列顛羅馬骨董方面很弱。」
「原來如此。」薇妮用含糊的語氣說。她很清楚崔埃蒙和潘德介是多年的死對頭。
「我在日後遇到潘德介時,問他手鐲怎麼樣了,他提到他把它賣給了班克斯爵士。我聽了有點意外。班克斯曾經是非常積極的骨董收藏家,但在幾年前妻子去世後,他把絕大部分的收藏都處理掉了。不知道他為什麼想要『藍色梅杜莎』,但事情就是這樣。」
「不知道班克斯爵士為什麼沒有散播手鐲失竊的消息。」敏玲困惑地說埃蒙哼著鼻子說:「要知道,班克斯年紀一大把了,可以說是兩隻腳都進了墳墓。聽說他心臟不好,最近幾個月記憶力變得奇差無比,可能連早餐吃什麼都不記得,是否擁有『藍色梅杜莎』就更不用說了;我懷疑他連自己遭了小偷都不知道。」
「那極可能就是他沒有把竊案公開的原因。」薇妮一邊思索,一邊用鞋尖輕拍地板。「連自身的損失都不知道的人,可以說是最佳受害者。」
「但他家裡一定會有人察覺到手鐲不見了。」敏玲說。
埃蒙聳聳肩。「據我所知,他唯一的親戚是他的侄女。好像是一位陸夫人吧!幾個月前,她在知道他不久人世後搬來與他同住。八成沒料到他會拖這麼久。」
薇妮暗自興奮。拓斌告訴過她,不耐煩的繼承人是不錯的嫌疑犯。
「班克斯的財產會輪到這位陸夫人繼承嗎?」
「聽說會。」
「她是收藏家嗎?」薇妮問,努力不流露出興奮之情。
埃蒙咕噥著說:「如果她對骨董真有興趣,我早就在店裡見過她了。但我至今都不認識她,所以我可以很有把握地說,她不是收藏家,不會知道『藍色梅杜莎』這種寶物的價值。」他聳起眉毛。「即使她仍然沒有發覺手鐲失竊,我也不會驚訝。」
「但謠言已經在黑社會傳開了。」敏玲說。
埃蒙聳聳肩。「可能是竊賊為了吸引可能的買家而主動放出風聲。」
「你知不知道班克斯住在哪裡?」薇妮連忙問。
「他在艾季米廣場有棟快要坍塌的老宅邸。」
「謝謝你,崔先生。」她繫好帽帶。「你幫了很大的忙。」她轉身往門口走。「來吧,敏玲,我們得走了。」
埃蒙快步跟上去替她們開門。他深深一鞠躬,然後凝視薇妮。「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錢,雷夫人?」
「放心。」薇妮舉手告別。「我的客戶一付我酬勞,你就會拿到。」
「聽著——」
薇妮敏捷地走出門口,預先阻止進一步的交談。敏玲對埃蒙嫣然一笑,跟著走出去。店門在她們背後關上。
來到店外的街上時,敏玲望向薇妮。「崔埃蒙提到班克斯的侄女陸夫人時,我在你眼中看到一抹狡猾的光芒。你在想什麼?」
「我想到,身為班克斯的繼承人,陸夫人可能在某些方面涉及這件事。她或者是參與竊案——」
「我認為不大可能。畢竟手鐲和班克斯其餘的財產將來都會歸她繼承。」
「或者她和班克斯一樣都是受害者。就像你剛才指出的,財產預定由她繼承,他的損失就是她的損失。」
「意思是?」
「她極可能成為我們的客戶。」
敏玲欽佩地望向她。「薇妮阿姨,太棒了!你等於是發現了這個案子的第二個客戶。」
「是啊!」薇妮努力保持謙虛,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兩個客戶意味著酬勞加倍。
「麥先生會非常高興。」敏玲說。
「我倒想看看他欣不欣賞我的進取精神。」薇妮皺起眉頭。「他最近開始對我擺出一副主人的模樣。」
「主人?」
「沒錯。」薇妮停在街上等一輛農夫的馬車通過。「用獨裁來形容也不為過,他老是在告訴我應該怎樣和不應該怎樣;他甚至厚臉皮地說我無權在報上登廣告。」
「天啊!」
「好像我想要如何推展業務跟他有關似的。」
「我相信他是一片好意。」
「才怪!他根本是想要我放棄以偵探為業。我認為他不喜歡我們不合作辦案就是競爭對手的事實。」
「別這樣,薇妮阿姨,他覺得有責任給你事業上的意見是很自然的事。他畢竟比你有經驗得多。」
「他在努力防止我增加經驗。」
「為什麼那樣說?」
「舉例而言,他不肯介紹我和他的黑社會人脈認識。就在今天早上,我建議他介紹我和他稱為『微笑傑克』的那個酒館老闆認識。他拒絕了。」
「我懂你的意思。」敏玲說。「麥先生大概是覺得你和酒館老闆交換意見並不恰當。」
「根據我的經驗,麥先生從來不過度擔心禮節。」薇妮說。「我才不相信他是想防止我遇到不適合的人脈,更可能是他想要獨自霸佔『微笑傑克』。」
「你真的那樣認為嗎?」
「是的。他還找藉口不介紹我和柯恆鵬伯爵認識。」
「嗯。」
「一些關於柯恆鵬從不離開俱樂部的胡說八道。」
「聽來確實有點奇怪。」
「除了提供我未必一定要的意見和拒絕介紹我和他的人脈認識以外,你應該也注意到他喜歡在早餐時出現。」
敏玲點頭。「我們確實經常在早晨見到他。」
「喂飽他那種體型和胃口的男人是很花錢的。」
「麥先生確實很喜歡他的食物。」
「那不是他的食物,敏玲。」薇妮精確地說。「那是我們的食物。」
「我想我瞭解是怎麼回事了。」敏玲柔聲道。「你覺得麥先生在排擠你。」
「正好相反。麥先生不甘於只是排擠我,他還想踐踏我、蹂躪我。」
「薇妮,我不——」
「總而言之,我必須證明給他看,我絕對有能力處理自己的業務,不需要他不斷監督;沒有他的幫助,我一樣能找到線索和嫌犯。這使我們回到陸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