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是你嗎?」
「我不再是柯莎拉了,」喬依說。「杜喬依才是我的名字,佛瑞。我要你知道我會參加年度董事會,而且我會由我的丈夫陪同。如果在大日子來臨之前,我發生了任何事,你將欣慰地聽到艾森會很樂意替我投票。」
「這見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在哪裡?」
「一家飯店,這是我的新婚夜。」
「聽我說,」佛瑞用他最有權威的聲音說道。「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我們可以在董事會議上談。現在,我希望你見見我的丈夫。」
艾森第二次接過電話。
「我是杜艾森,」他說。「我剛和燭湖莊的賀亞昂談過,並且給了他相同的訊息。那其實非常簡單,敢碰我的妻子一根頭髮,我會把你們公司拆了。」
他結束通話,將電話放回床頭櫃上。
「就這樣了,」他說。「你所購買的保險現在開始生效了。」
她坐在她的位子上看著他。「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會為我這麼做。」
他朝她緩慢而性感的一笑。「等你收到帳單時就會相信了。」
第二十四章
她在陽光和手上閃閃的金黃色亮光中醒來,立刻感覺到艾森的手臂緊緊地摟著她的腰。老天仁慈,她昨晚並沒有作夢,但她不知道這是否算是好兆頭。
她望向窗外,看著拉斯維加斯的黎明,想起了一年前她所看見的另一個破曉。自燭湖莊逃走的記憶浮現出來。
◇◇◇
「真是的,」阿尼低聲咕噥道。「怎麼回事?她今晚應該吃了多一倍的藥。」
「也許藥量還是不夠。」朗文的聲音很低,卻有著不可錯認的病態慾望。「別擔心,束帶會綁住她。我還帶了一管注射的藥,以防萬一。」
隱約的呻吟聲後是碰撞的重擊聲。有人用拳頭很快地敲了她的門兩下,這是她們約好的信號。她筆直地坐在床上,心臟狂跳著,冷汗使她的皮膚越來越冰。
「快打針吧!」阿尼在她門外的走廊低吼。「她太強壯了。」
「要是她們因為藥劑太強而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點也不好玩了。來吧,我們應付得了她的。」
她爬下床,抓著左胸口袋繡有燭湖莊字樣的淺色棉袍。每個病人都有這樣一件用以識別的病人服和一雙拖鞋,衣服上沒有腰帶,鞋子也沒有鞋帶。
她朝門走去,將耳朵貼上門板;那兩個傢伙已經把他們的受害者從隔壁的房間拖過走廊了。
她一直等到確定他們已經轉過走廊,才回到床前,從床墊的破縫裡拿出她偷來的卡片鑰匙。
這鑰匙是她經過好幾個星期的觀察和策劃才弄到的。一如她向朋友解釋的,這個計劃的關鍵完全繫於一個事實──週末夜班新來的那只笨熊有嗑藥的嗜好,而且以偷取病患的藥來滿足自己的藥癮。至於那些他不願冒險吃下肚子的,想必是拿到街上當搖頭丸賣掉,賺取外快了。
每當他拿著她午夜照例應該服用的藥──那些別人鼓勵他從麥醫師的處方里多偷一點的藥──出現時,她總是成功地裝出很平靜的樣子。這種藥的功效就是要造成病患愉快、信任、心滿意足的狀態,麥醫師希望能藉此克服病人堅決不願討論尖叫的牆壁和嚎哭的房間的固執。
她假裝吞了幾顆,隨即無比快樂地從低垂的眼睫毛下,看著那傢伙把他想要的藥丸偷偷放入自己的口袋。
她很有耐心地等待機會。終於,在接連五個星期都成功地偷到藥丸之後,這個醫務士開始變得粗心大意。有個星期六的夜晚,他把小紙杯裡的藥倒入自己的嘴裡之後,因為某個叫人的鈴聲響了,竟然忘記鎖上她的房門,就跑了出去。
她等了四十分鐘,才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沿著走廊而去。她發現那只笨熊正在玻璃牆圍住的護理站內,對著一台小電視幸福地笑著。
她拉開在洗手間外面的火災警報器。值班的笨熊還沈浸在藥品導致的迷霧裡面,乍聞震天價響的警鈴,他的反應簡直就像鬥牛場上一頭面對著條紋披風的公牛,困惑地胡亂奔撞。在接踵而來的混亂中,要拿到放在護理站辦公桌抽屜的備用萬能鑰匙,根本是輕而易舉。
隔天,她把拿到鑰匙的事告訴她的新朋友,兩人開始訂定詳細的計劃。
她們決定在星期天的晚上採取行動,因為週末值班的笨熊通常都比其他時段的人更為鬆懈。
但這是星期四的晚上,朗文和阿尼一起值班。而他們抓走了她的新朋友,一個有著銀藍色眼睛的女人。
她很清楚他們會把她帶到哪裡去:那間有著金屬腳踏、皮質束帶之診療檯,而且牆壁會尖叫的房間。
管他週日晚上才離開的計劃,她們必須今晚行動。
她看看住了幾個月的單人牢房最後一眼,沒有什麼是值得帶走的。她的私人財產和身份證件早在她剛來這裡時,就被鎖在一樓的一個小房間了。
她用偷來的卡片鑰匙小心地打開她的門。靜靜地站著聽了一會兒,一片寂靜,走廊也空無人影。
她踏上走廊,燈光在晚上被調暗但沒有完全關掉。她快速走到轉角,轉個彎,向另一段交叉的走道前進。
來到下一個交叉點時,她再度停下來傾聽。醫院的這個部分沒有任何病患,只有晚間便應該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和診療室。
模糊的聲音從尖叫房間傳出來。朗文、阿尼和她的朋友已經在裡面了。
恐懼突然泉湧而上,強烈到使她幾乎向噁心的感覺屈服。
但是她堅定地開始行動,舉起雙手用力一拍位於走廊底端的電燈開關。走廊立刻變成漆黑一片,但光線依然在尖叫房間的門下閃爍。
她快速向前,小心行動,不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這時拖鞋就挺好用了。她摸到滅火器的櫃子打開來,雙手抓出瓶身。
她回到尖叫房間的門口,舉起瓶子撞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