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徐傑瑞是在戲院裡面殺害了傅凱蜜?」艾森問道。
這不是她預料中的問題,所以一時呆住。
「我是猜的,」她謹慎地說。「杜撰一個故事,好把琴麗誘哄到戲院去。徐傑瑞真的是在戲院殺了凱蜜?」
「我認為是。我看完了傅班納的日記,又參考了當時的客人所寫的一些信件。另外我運氣不錯,還找到當時調查這個案件的警察局長所做的私人的註解。」
「你的發現是什麼?」
「至少有兩個人看見傑瑞和凱蜜在午夜時分進入戲院,但此後就再也沒有人看見凱蜜,雖然傑瑞倒是被很多人目睹。警長認為因為大家都喝了很多酒,所以所有的證詞都有問題。可是,他也跟工作人員談過話。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有個人看見徐傑瑞在黎明之前從花園回到屋子?」
「因為徐傑瑞第二次外出,把屍體移到峽谷去?」
「可能。我認為他們在戲院吵了架後,徐傑瑞用重物殺了凱蜜,並把屍體藏在吧檯後面,再用凱蜜的鑰匙把戲院鎖起來。他跟大夥兒混到很晚才回房間。在整座屋子似乎安靜下來之後,他再度下樓、打開戲院,把凱蜜弄到峽谷去。可能也清除了他所留下的任何血跡,吧檯那兒有水、海綿、毛巾,然後他大概把這些弄髒的東西裝到他的行李箱。」
「這很冒險,」喬依說。「他可能被人看見和屍體在一起。」
「他可以用自己的外套包著她,當成她醉得不省人事那樣地抱在懷裡。我懷疑會有人多看一眼,他們有染的事情也許大家都知道。」
喬依想了一下。「也對。」
「我很滿意這個推論。」
「你要把它張貼到你告訴過我的那個網站嗎?」
「只要我住在這裡,就不貼。」他自嘲地說。「我可不希望好奇的人沒日沒夜地前來敲門,要求看看謀殺案發生的現場。」
「這我可以理解。」
艾森雙手交握放到腦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知道徐傑瑞是在戲院裡殺害她的?」
「我說過了,那是我編出來騙琴麗的故事。我想要嚇她,讓她失去控制。」
「不只這樣。」艾森說。
她心裡在想,她很清楚這一天遲早都會到。只是她希望更遲一些。她望向沈浸在月光下的夜,不知這一切會怎樣發展。
「我如果說了,你會認為我真的是個瘋子。」她靜靜地說。
「那果然是真的?你真的可以在某些房間感覺到東西?」
「有的時候。」
「我就擔心會是這樣。」他的口氣好像是對一樣不可避免的事情認了命,而不是生氣或不相信。
她等著另一隻鞋掉下來。
寂靜越來越深。
「我是個怪人,艾森。」
「年紀越大,我越承認其實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怪。」他在躺椅上動了動。「好吧!你有什麼計劃,可以把我從這一大片粉紅色中拯救出來嗎?」
她轉過頭去看著他,可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正在努力,」她謹慎地答覆。「並非所有的粉紅色都不好,你知道。」
「有些權威人士告訴我,長久地暴露其下會破壞人的腦子。」
「只有那些非常脆弱的腦才有可能,你的絕對不會。」
「你確定?」
「絕對確定。」
「那就好。」艾森停了一下。「你看要花多久的時間?」
「畫出所有的圖和選好所有的裝飾品?大概要好幾個月。」
「也許那時候我就付得起重新裝修和一些傢俱的錢。如果什麼都沒有,至少可以重新油漆。」
「邦妮說你今天接到了一個新的客戶。」她說。
「一家保險公司,他們要我去查證一件可疑的理賠申請。很例行性的工作,然而這也是小型徵信社得以存活的麵包和奶油。」
「我喜歡例行性的工作,最近實在太多過分興奮與刺激的事情。」
「啊哈。」
喬依等待著,可是艾森沒有再說下去。
「那麼……」她說著又停下來。
「那麼,什麼?」
她鼓起勇氣。「關於我們的離婚。」
「我覺得我們目前都負擔不起。」
她不敢呼吸。「你是建議我們保持婚約,直到我們負擔得起。」
「這不只是錢的問題,」艾森說。「我得告訴你,我真的不是那麼盼望第四次的離婚。沒有人會尊敬一個結婚、離婚高達四次的人,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們變得好膚淺。」
「而且還有換床的問題。」她補充道。
「別提醒我。我甚至不敢去想買床的事,你知道那有多貴嗎?」
「當然,我是室內設計師,記得嗎?一張新床要花多少錢,我清楚得很。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保持婚姻,部分的原因是經濟問題,部分的原因是你不想再應付一次失敗的婚姻。」
「還有,我們睡在一起的事實,」艾森輕聲說。「我覺得很多方面都很順利。既然沒有破碎,為何要去修補它?」
她思考著。這才發現,這是許久以來,她第一次敢思考自己的未來。希望及可能,燦爛而明亮地在她的視野邊緣閃爍著。如果她伸出手去,或許就可以碰觸到。
「這些都是合理而重要的、不離婚的理由。」她力求聲音平穩。
「我是這樣認為的。」
沙漠的夜像黑色的絲緞將他們籠罩起來。
她從躺椅上站起來,跨過分開他們的一小步,慢慢地躺到他的身體上面,雙腿與他的交纏。
他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啊,喬依。」
「那不會容易,你知道,」她想把一切說開來。「我們應該很慢地進行,例如,雙方的住處都先留著,給對方一些空間。多瞭解對方,再考慮住在一起的問題。」
「那當然。」他用手指輕刷她的臉頰。「小心而緩慢地進行。」
她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了反應,悄悄地屏住呼吸。「我們必須訂定一些規則。你不是唯一帶了許多行李加入這個婚姻的人,我是住過『仙那度』的天才,記得嗎?我當然不是因為有病才進去那裡,但是住過那裡,肯定也留下一些副作用,讓我再也不是一般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