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擁擠的大廳後,羅蘭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吉姆。他也看見他們了。他迎面走過來,一臉掩不住的得意。然而當他伸出手,她卻發現尼克遲疑了一下才握祝「你從芝加哥回來的真早。」吉姆自說自話,對朋友的冷淡視若無睹。「為什麼?」
「你心裡有數。」尼克森冷地回答。
吉姆揚揚眉,逕自轉過去欣賞地凝視羅蘭。「我想告訴你你有多美麗。不過這一會兒,尼克八成正恨不得揍我一拳。」
「為什麼?」羅蘭驚悸的問,眼光飛快掃過尼克慍怒的表情。
吉姆笑了起來,「這大概跟他看到的一個吻和一打玫瑰有關。他忘記了,從前我曾愛過一個女孩,卻鼓不起勇氣向她求婚,他等得不耐煩,便自己送給愛佳兩打——」尼克的怒氣爆成一串笑聲。「你這混賬——」他笑罵著,這一回緊緊握住他的手。
對羅蘭來說,這是神奇的一夜,到處是鮮花燭光,到處是人聲笑語。她不是隨著尼克翩然起舞,就是倚在他身邊,任他替她介紹朋友——似乎全場都是他的朋友。尼克分明廣結善緣,她以他為榮,知道他也以她為榮。因為他一徑緊緊挽著她,生怕她被人搶走似的。
「羅蘭?」將近午夜了,他們正在舞池中。
羅蘭微笑地抬眼看他。「嗯?」
「我想走了。」他那雙灰眼裡的慾望已經告訴羅蘭為什麼。她點點頭,柔順地隨他走出舞池。
她正想著這是她生命中最完美的夜晚,一個熟悉的聲音驀然響起,猶如兜頭潑來一盆冷水。「尼克。」韋菲力說,聲音略高,滿臉的虛情假意。「很高興遇見你。」
羅蘭覺得渾身冰涼。哦,不要!不要現在,不要像這個樣子!她死命的祈禱。
「我好像沒見過這位小姐。」他加上一句,向羅蘭做個詢問的眼神,讓她鬆了一大口氣。
她把眼光投向韋卡洛,再轉向尼克,望著這一對像兩個客氣的陌生人般面對的母子。尼克以一種冷淡的禮貌介紹他們是「韋菲力先生和夫人」。
幾分鐘後,做在轎車裡的羅蘭可以感覺到尼克看著她。「有什麼不對嗎?」他終於問出口。
她吸了一口氣。「韋卡洛是你媽媽,瑪麗告訴過我。」
他的表情沒變。「是的。」
「如果我是你媽媽,」羅蘭哽著聲音低語,掉開頭去。「我會非常以你為傲。每次我看著你,就會想哪個俊雅有力的男人是我的——」「你的愛人。」尼克低語,把她傭進懷裡,送上一個溫柔有勁的吻。
羅蘭的手指滑進他濃密的頭髮,用力回吻他。「我愛你。」她悄然低語。
尼克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我以為你不會再說這三個字了。」
羅蘭安靜地伏在他懷裡,可是她的安詳只維持了幾分鐘。漸漸的,沒有被韋菲力當面指認的輕鬆卻變成一種驚慌。她既然也假裝不認識韋氏夫婦,就等於跟他們聯手在欺騙尼克。羅蘭決定今晚就告訴他真相,等他們繾綣之後,她不能越陷越深了。
回到她的公寓後,尼克替她拿下披肩,自己也解開西裝外套。羅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興奮的戰慄。她轉身走到窗戶邊,想要穩定自己的心緒,然後她聽到尼克走了過來。「要不要喝杯酒?」她微顫著聲音問道。
「不。」他的手已經圈上她的腰,把她環在懷裡,低頭輕吻她的太陽穴。羅蘭的呼吸變得急促不安,感覺他的吻拂過她的耳朵,然後落在頸背上。他的手則懶洋洋地在她身上遊走。他的愛撫非常輕柔,可是當他的手指拂過她的胸前時,羅蘭卻感覺到渾身散發的熱力緊緊地向她襲來,不由得熏然欲醉。
當他扳過她的肩,如饑似渴地吻她時,羅蘭心底湧起一股既愛他、又怕失去他的激情,驅使她拱身迎向他,狂烈地迎合他蓬勃的熱愛。她的舌頭舔著他濡濕的唇,一雙手緊緊纏在他肩上,感覺他厚實的肌肉緊緊繃著,彷彿蓄勢待發的山豹。
再激情的心底深處,尼克多少感到羅蘭吻他的樣子截然不同於以往。她性感地扭著身子挑逗他,刺激他的亢奮。然後她的手落在他的襯衫上,開始去解扣子。
尼克望著她優雅的雙手,不由記起哈柏溫泉那個羞澀的女孩。她似乎進步得太快了。她有過多少經驗?
懊惱與失望兜頭潑下,他的手覆在她手上,阻住她的動作。「給我一杯酒好嗎?」他說,痛恨自己對她竟然會這樣想。
羅蘭被他聲音裡那份疲倦、挫敗的恨意嚇著了。可是當她一頭霧水地替他倒酒時,他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手裡的杯子滑下去。「讓我們說明白,省得我胡思亂想。他們到底有多少?」他說。
羅蘭注視他。「什麼多少?」
「你的情人!」他狠狠地迸出口。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說她的道德標準太幼稚,不是說男人喜歡有經驗的女人嗎?現在他卻在計較了,因為他在乎。
羅蘭不知該狠狠揍他一拳,還是哈哈大校然而她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多少又有什麼差別?」她舉著酒杯,天真地看著他。「在哈柏溫泉的時候,你不是告訴我,男人喜歡有經驗的女人?」
「沒錯。」他說。陰鬱地看著杯中的冰塊。
「你還說,」她繼續說,對他嫣然一笑。「女人也有根男人一樣的情慾,我們一樣有權利求得滿足,不論跟誰都可以。」
「羅蘭,」他低聲警告她。「我只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我不在乎答案是什麼,我就是要一個答案,免得胡思亂想。告訴我有多少人?告訴我你是否喜歡他們,只要告訴我就好,我不會怪你。」
你不會才怪!羅蘭快樂地想著。「你當然不可以怪我,」她輕快地說。「你自己說過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