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依舊保持沉默,警戒而懷疑地看著他,他生氣地歎一口氣說:「珍妮,這樁婚姻雖不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但是既然已經結了婚,我們就要設法和諧相處。我們都曾經誤解對方,那是無法改變的事。我希望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但是你似乎很想談談,說不定那樣也好。」他彷彿在作結論地說:「好吧,你把你的委屈說出來吧!你想知道什麼?」
「先有兩件事。」珍妮用鋒利的口吻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我被誤解的?同時看在老天的份上,憑什麼說我誤解你了?」
「我不想回答第二個問題,」他平靜地說。「今天晚上到你房間之前,我曾經在這個房間裡待了兩個小時,把你所做的事情前前後後想了一遍,決定不予追究。」
「你真大方,」珍妮說。「但我並沒有做過任何事情需要你寬恕或是需要對你解釋的。不過,如果你願意對我解釋清楚,我也很樂意依你希望的試著解釋清楚。你同意嗎?」
洛伊望著眼前生氣的美人,她似乎已經氣得忘記害怕了。
他勉強露出一絲笑意。他發現,她怕他是一件非常令他痛苦的事。他點點頭。「完全同意。你說吧!」
她打量著他的臉,想看看他有沒有欺騙之意,然後突然冒出一句話:「你今天會不會讓裡克殺那個小男孩呢?」
「不會,」他平靜地說。「我不會的。」
珍妮的敵意與恐懼開始消失了。「那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我不需要說。裡克只有在接到我命令時才會行動。他停下來不是因為你尖叫,而是在等我作決定。」
「你——你不是在騙我吧?」她打量著他的臉問道。
「你認為呢?」
珍妮咬緊嘴唇,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小心眼。「我道歉,當時不必那麼魯莽。」
他點點頭接受她的歉意,然後又有禮地說:「再說吧!你的下一個問題是什麼?」
珍妮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明白自己已經接近危險地段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羞辱我父親和家人,證明你可以突破梅家堡的防禦,把我從自己的床上綁來?」
她不理會他眼中突現的怒火繼續說:「好了,你已經證明自己有那種能力了。可是你既然希望我們和諧相處,又為什麼要做這種小心眼的事呢——」
「珍妮,」他打斷她的話。「你愚弄了我兩次,也害我做了一次傻瓜。這個紀錄已經很不尋常了。」他諷刺地說。「現在請你鞠躬下台,不要再提這件事了!」
珍妮憑著天生頑固的本性再加上幾分酒意,打量著他的臉。她發覺似乎他所說的「陰謀」不僅會使他生氣,而且使他變得尖苛起來。她不顧危險繼續說:「我很樂意下台,但是先要確知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做。」
「你當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事。」
「我不很——確定。」
「你真讓人驚訝。你可以一面說謊,又一面直視著我的眼睛。好吧!讓我們玩這場遊戲吧!首先,你那個妹妹——我敢發誓她連自己穿衣服的膽量都沒有——藉著你和那羽毛枕頭的幫助……」
「你知道這件事?」她忍不住想笑。
「我可不鼓勵你笑出來。」他警告著。
「為什麼不能笑?」珍妮狡猾地說。「那對我也是一個玩笑。」
「我想你對這件事一點也不知情?」他望著她臉上的紅霞,不知那是因為她喝了酒還是說謊的關係。
「如果我知情的話,」她正色說道。「你認為我會為了羽毛而急著賣身?」
「我不知道。你會嗎?」
她若有所思地說:「我不確定。為了要讓她逃脫,我想我會——可是必須等我已經計窮了才行,所以就這件事而言我不可能騙你。還有什麼事呢?」
他把杯子擺到桌上,開始朝她走近。
「我想你是指我和威廉逃走的事吧?」她不安地退後一步。
「我也不能為這個認錯。他就躲在林子裡。我是一直等到你要和裡克一起走開時才看見他。」
「很好,」他冷冷地說。「雖然你知道我說過即使你是蘇格蘭女王我也不娶你,但是你不知道就在你逃走的時候,我還像傻瓜一樣地告訴桂佛利說我打算娶你。而且你也不知道我們在梅家堡舉行婚禮之後,你就要住到修道院去了吧?那樣會很技巧地使我一輩子都和你有婚姻名分,卻又不能有子嗣!如果你再對我說一次謊——」他把她抓到跟前瞪著她。
「你那時打算做什麼?」她低聲問著。
「傻話說夠了。」他不耐地說著,然後低頭用力地吻住她的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她並沒有反抗,事實上她似乎根本不知道他在對她做什麼。他抬起頭來發現她正瞪著他,藍眼睛裡是一種他從未看過的神情。
「你那時打算做什麼?」她又輕聲問道。
「你聽見我說的了。」
一陣暖流襲遍她全身。她凝望著他那催眠般的眼睛輕聲問:「為什麼?為什麼你告訴他你打算娶我?」
「我那時候昏了頭了。」他冷冷地說。
「因為我?」她恍惚地問著。
「為了你的身體。」他無情地說道。但是珍妮的心底已開始逐漸接受一件事實……
而這解釋了一切。
「我不知道,」她直率地說。「我沒想到你會想和我結婚。」
「如果你知道的話,你就會把你兄弟趕走和我繼續留在哈定堡?」他嘲諷地反問。
這是珍妮這輩子所做最大的冒險,因為她對他老實地說:「如果我——知道離開你以後的感覺,我也許就會留下了。」她見他抿起嘴唇,不假思索地伸手用指尖觸摸他的臉頰。「請你不要這樣看我,」她深深地凝望著他的眸子低語道:「我沒有騙你。」
洛伊極力想忽視她的溫柔觸摸,於是平靜地說:「那麼我想,你對你父親的陰謀也全然不知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