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傑明就離開了。好一會兒,艾雅覺得若有所失,但接著她背靠在門上微笑著。過去這幾個星期來,她的思緒好像已經被傑明填得滿滿了。
她的夢幻狀態只持續一下子。她環顧四周,看到傑明把一陣鑲有黑邊的暗紅色毛織連身裙放在椅背上,
她迅速地穿上衣服,然後奔下樓往廁所的方向跑,差點撞倒正在整理行李的傑明。
「無法忍受和我分開,是不是?」他開著玩笑。
「事實上,你正好擋在……」
他笑著退到一旁。「有只松雞可以當早餐,」
「那幫我省了一筆錢。」她邊喊邊關上廁所門。幾分鐘後走出來,看到傑明還在整理行李,於是她走上前。
當某個東西掉到地上時,艾雅毫不思索就彎身去撿。「我的帽子!」她喊道。「我母親的帽子!你在哪裡找到的?我--」她突然想起她在哪裡弄丟帽子:在傑明的帳篷裡。她看著傑明,希望他不會想起帽子是從哪裡來的。
但是從他的臉色來看,他顯然還記得。艾雅不喜歡他的表情,因為他的表情充滿了憤怒和--呃,也許可說是殺氣騰騰。「別那樣看我?」她拿著帽子,開始往後退。
「艾雅,你在玩什麼遊戲?你想嘗嘗和男人上床是什麼滋味嗎?就像你一塊接著一塊地品嚐蛋糕?」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你走出去,心想也許我可以--」
「你根本沒有想!你對我說謊,就像你說龍布不會破的謊言一樣!」
「我沒有對你說謊!我告訴過你我是處女。」傑明一步步逼向前,而她則一步步退後。
「你說你叫黛安娜,長了滿臉的麻子。」
「我怕你會打我,那是我當時唯一能做的事。」她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說服力。
「才怪!我給了你時間和機會說出你是誰。」
艾雅的背靠到馬廄的牆上,她已無路可退了。「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我……」
「你怎麼樣?我在等你回答!」
艾雅抬起下巴。「把握這一天,」她反抗地說。「當時我在那裡,你也在那裡,有個體驗全新經驗的機會,所以我抓住那個機會。也許我第二天就會死掉或是被我父親關起來,永遠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我抓住了它。」
「你父親死了,記得嗎?溶解在石灰水裡,那是你說的話。你說的謊大多了,我已無法分辨哪一個才是實話。」
他突然轉身,一手按住眼睛,彷彿在思考要怎麼辦。
艾雅知道他非常重視榮譽感。「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我們應該忘掉此事;我已經忘記了。如果不是這項帽子,你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你可以去娶你的繼承人--」
傑明抬起頭,他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他一言不發地朝馬廄走去,艾雅緊跟在後。「傑明?」從他的表情,艾雅看得出他已經不想再談此事。「傑明,求求你說句話,告訴我你不恨我。也許你很恨我,但我發誓那只是個錯誤。」
「給那匹馬裝馬鞍,」他對院子裡一名睡眼惺忪的馬僮說道。「快一點!」
艾雅看到傑明叫人裝馬鞍的是她的馬。「你要把我送走?丟下我一個人?」艾雅驚喘出聲。「哦,傑明……」她跌坐在擺滿馬具的木箱上。
傑明瞪著她。「我什麼時候曾讓你覺得我是那種會把你丟下不管的男人?」他並沒有等她回答,逕自走向他的馬,裝好馬鞍,然後牽著它走出馬廄。
「準備好了嗎?」他兩手圍成杯狀讓她踩踏上馬。
「大--大概好了。」她無奈地說道。她想知道要去哪裡,但是她不敢問。她最好還是乖乖地跟著走。
三十分鐘後,傑明騎入一間白色小屋的庭院,並叫她在外面等。幾分鐘後他走出來,說:「跟我來。」
艾雅只能點頭,看到牧師從白色小屋出來,朝山坡上石砌的教堂走去。天呀!艾雅想著,他要逼我懺悔,祈求僥恕。如果真的要我為所有的罪懺悔,那可能得在這裡待上—整天,而且還得挨餓!
到了教堂的門口時,傑明停下來看著她,拍掉她衣領上的小樹枝,撫平她的頭髮,把她的衣服拉直。「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要做什麼?」她的跟淚快掉出來了。
「當然是嫁給我呀!不然我們還能做什麼?」語畢,傑明就走進教堂。
但艾雅沒有跟進去,而是跌坐在門廊的長板凳上。幾分鐘後,傑明坐在她的旁邊,握著她冰冷的手。
「一想到要嫁給我嚇壞了,是不是?我可以理解。」
「傑明,別開玩笑了,」她勉強說出話來,「你知道我不能嫁給你。」
「艾雅,唯一能阻止我們結婚的是你確實很討厭我。我想你並不討厭我,對不對?」
她抬起頭看著傑明,回想和他相處的這段時光,以及他如何改變她的生活。也許在第一天見到他時,她就已經愛上他了;也許她會和芙嵐交換身份是因為她想要傑明,但是又極欲知道傑明想要的是她,而非她父親的錢;也許「愛他」就是自從認識傑明後,她所有行為的動機。
「對,我並不討厭你。」
「我也不討厭你,所以走吧,牧師還沒吃早餐,我們也是。別猶豫了。」
傑明握著她的手站起來,但艾雅沒有移動,他只好又坐下來。「你不想嫁給我嗎?你已經同意了英國半數男人的求婚。不過,也許我是你唯一不想嫁的人。」
「不是那樣,傑明,是--噢,是錢的問題。」
「我懂了,」他僵硬地說道。「你嫌我沒有錢,那我們當然不會結婚了。我怎麼會那樣厚臉皮呢?」
傑明準備站起來時.艾雅攀住他的脖子,將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不是你沒有錢的問題,而是我將會沒有錢!如果我的--我的監護人知道我未經他的許可就結婚,他會取消我的繼承權,我將會一文不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