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拉不清楚,這些書籍是他從英格蘭帶來的,還是從索爾的房間或圖書室拿來的,要這麼多書有什麼用處呢?她俯首到桌上想看個仔細。
他跟蹤著她的目光,並問:「你要做什麼?」他的聲音很嚴厲。
「看看,」她回答,接著向展開在桌上的地圖指指,說:「這裡畫錯了。瓦特爾斯的邊界是在更遠的北邊,當我是個孩子時,索爾佔領了它一小塊土地,我父親就是在那次戰鬥中被殺死的。」她轉身坐在床邊,著手解她腿上的襪帶。
羅恩隨著她轉身。「啊,你知道瓦特爾斯的邊界?」
「似乎比你知道的多一些。」
他站起來,把地圖放在床上她能看到的位置。「這份地圖是菲蘭二十年前繪製的,告訴我,後來發生了哪些變化?我父親為什麼要到瓦特爾斯?是為奪取他們的土地嗎?」
朱拉脫掉她的長簡靴,不斷搖擺她的赤腳。「瓦特爾斯的領土一半在山區,那裡什麼也不能生長,所以他們前來襲擊艾裡阿爾,偷我們的糧食。」
「我父親為制止他們的襲擊,所以……」羅恩認真思考著說,「瓦特爾斯人既然缺少糧食,他們整個冬天怎麼過呢?」
「不好過,」朱拉說,「你問這些幹什麼,是打算引起我對瓦特爾斯的仇恨嗎?」
羅恩看來很吃驚。「我怎麼能仇恨我自己的人民?來,給我指出新的疆界。」
她的肩膀靠著他,用手給他指出較小的瓦特爾斯領土。「他們雖很窮困,但還算是明白道理的人民,至少是公正的,」她說,「不像澤納斯人,或者厄爾坦斯人。這瓦特爾斯……」
「是的,我知道,」他插言道,「現在你給我指出艾裡阿爾種植穀物的土地,在什麼位置?」
「既然你知道得那麼多,為什麼還問種植穀物的土地?」
他不計較她的譏諷,指著地圖上的一塊地說:「如果和從前沒有什麼變動,耕地就在這裡。四周有三條河流和艾裡阿爾的衛士保衛著。農作物是大麥、小麥和棵麥。在平原地帶飼養羊,也有馬。馬是艾裡阿爾人在夜間偷襲費倫斯人的宿營地偷盜來的。他們穿越瓦特爾斯部落的森林,沿著羊腸小路直到……」
「你怎麼知道這些?」朱拉感到奇怪。
「當我舅舅的孩子們在院裡踢球玩耍時,菲蘭老人和我就躲藏起來學習艾裡阿爾和厄爾坦斯語言。那時我就知道這一切了。」
「厄爾坦斯?」朱位更加奇怪,「沒有人會說他們那種大雜燴似的喉音語言,那實際不叫語言,只是發出咕嚕和呻吟的聲音罷了。」
羅恩背靠著床,手放在頭下。「可以這樣發音。例如婦女這個字,厄爾坦斯語是『特爾納』;他們只念『特納』,一般講,他們說話很快,所以不容易懂。」
朱拉抽回她的腳,「他們是些愛偷懶的討厭鬼,所有的部落都仇恨厄爾坦斯人。」
「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部落間通婚。厄爾坦斯人住在山區,與世隔絕,如果別的部落與他們通婚,不但可以提高人口的素質,也可以開闊他們的視野。」
「你計劃聯合各個都落,這一理由也是行不通的,」朱拉說,「誰願意娶一個厄爾坦斯婦女?」
羅恩的眼裡閃爍出愉快的表情,「澤納斯男人,」他說。
朱拉大笑。在床上舒展開她的身體。當他們倆躺在床上時,地圖仍在他們中間。
「在那場比賽期間,我做了一個關於米拉贏了的惡夢,」羅恩說,「我提出部落之間聯姻確實令人不可思議,如果她們都像米拉,誰願意和澤納斯婦女結婚?」
「費倫斯的男人可能喜歡澤納斯的婦女。因為費倫斯男人大都矮小,瘦弱,還是急性子。索爾常說,他們非常抱怨自己的身材。澤納斯婦女如果和費倫斯男人結婚,他們生的孩子就會高大。」
羅恩咧著嘴向她笑。「那末,波伊倫斯人呢?我們讓他們和誰結婚?」
「那不大容易,」朱拉認真考慮後說,「波伊倫斯人相信,思想比食品或者娛樂更加重要。」
「那末,我們就給他們一些矮小但精力充沛的費倫斯婦女,他們會影響男人的思想,從書本轉到人間應有的愉快和嗜好。你看如何?」
朱拉凝視著他。燭火照射著他金黃色的頭髮,閃出一種透明的光。他看來是那麼美,那麼生動,朱拉急於想撫摸他,甚至舉起了她的手。
羅恩突然閃開,下了床。「你可以睡在這裡,」他說,指著靠石牆的一個席位,長度對她是足夠的。
朱拉跳起來,想抗議他這種荒唐的安排,但接著想,這樣也好,當他被暗殺時--他肯定要被暗殺--她不會沾上他的血;再說這樣她也不會有孩子。她和這個男人雖然同居一室,但她卻是處女,直到成了寡婦。那麼傑拉爾特成了國王,她就可以和達勒結婚,然後再生孩子。
她從床上站起來,顯得很平靜。「你說明天我們要旅行?」
他背著她。「是的,我們動身到瓦特爾斯去,但首先要住在艾裡阿爾人的村莊,召集他們的男男女女開會。」
「開會做什麼?」她邊說,邊解開褲帶,把松寬的褲子脫下來。
他仍舊背著她。「為了婚姻……」他中斷了他的活,因為他看見她半裸的身體。「快上床去,」他以深沉的口氣說,「蓋上你自己。」
朱拉在他背後笑,鑽進羊皮套裡。她看著他脫衣服,他的臉一直背著她。他脫下高筒靴,露出生著棕色汗毛的腿,長及膝蓋的繡花長袍也從頭頂上脫下來,朱拉再次看見了他肌肉發達的身軀,這頓時使她記起了他的感受,在河邊遇見他的感受和在馬棚裡的感受。
他沒有看她,就吹滅了床邊的蠟燭,房間裡突然變得一團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