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恩用腳踢開一塊小石頭。「你是女人。」他小聲說,似乎女人不值得他信任。
「女人不能有自己的見解嗎?」她也小聲說,站起來走了。贏得一個男人的信任是多麼不容易!她跑得快,射得遠,跳得高,是名摔跤大力上,能戰勝五十多名女選手,但如何贏得男人的信任,她卻缺少本領。
他們在相隔幾尺遠的地方睡覺。夜間,她出於一種本能,挪到羅恩的身旁,不然就睡不踏實,他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緊緊地抱著她。他對她是多麼親密、多情和體貼,她舒適地偎依在他的懷抱裡睡得很熟。
早晨她一醒來,立即離開他的懷抱,因為她不能容忍他的「請求我」的無理要求。
當城門啟開後,他們騎馬進城。這不是一個富裕的地方,和埃斯卡朗城相比顯得更加貧窮。到處是擁擠破舊的房屋和狹小的商店。男男女女走來走去。不時可以聞到糞肥的氣味,還能看見死人的遺骸和腐爛的臭肉。她和羅恩都穿著華麗的衣服,引得窮相畢露的市民張大眼睛盯住看他們。
他們站住,從攤販那裡購買了一大杯乳酪。
「布萊塔住在什麼地方?」羅恩付錢時問。
「王后布萊塔,」朱拉邊說邊向攤販微笑,「我們找她有要事。」
「在那邊,」攤販指著北邊一座由石牆環圍著的城堡說。那是一棟普通的建築,和有錢人家相比並不十分壯觀,甚至沒有羅恩和朱拉的衣服豪華。
「今天,她要出城打獵,」攤販繼續說,「你們可以看見她和她的衛士騎馬從這裡經過。」
羅恩和朱拉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而後向攤販點頭致謝。他們走到一座建築物的暗處,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想在此領略一下王后和她的衛士的陣容。
儘管瓦特爾斯部落沒有自己的優良的畜牧場和穀物耕地,但他們的王后在裝飾她的衛士方面卻並不吝嗇,二十多名衛士都穿著上等的藍色毛呢,武器也是優質鋼製造的,朱拉在蘭康尼亞從沒有見過這樣好的武器。他們的馬高大漂亮,生氣勃勃,看來飼養和操練都很精心。
布萊諾使男人們很丟臉。她在這些英俊、漂亮的男人中間,騎著駿馬,彷彿像個太陽,由眾多的月亮和星星環繞著。她穿了一件英國式的長服,緊緊束住她的腰部,這是由制好的奶油色毛料縫製的,襯托得她的黑頭髮和黑眼睛非常美麗。
當她騎馬路過街道時,全城一切活動都似乎暫時停頓,不論男人、女人還是小孩,都在路邊站著,一動不動地觀看她。等她出了城後,羅恩對朱拉說。「她老了?無怪乎男人們跟隨著她,她嫵媚動人。」
朱拉瞧了他一眼,他只是笑笑。
布萊塔和她的隨從已經看不見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追上去?」她問羅恩。
「這是一項我喜愛的工作,」他說,咧著嘴笑,沒有注意到朱拉忿怒的表情。
他們立即騎馬出城,在一座橋上停留了一會兒。因為這裡地勢高,可以鳥瞰城市的全貌和城外的平原。布萊塔和她的隨從出城不遠,到了一片樹林,即開始狩獵。
「我們跟上她!」
「好,跟著她。」朱拉說,「我們應該設法把她和她的隨從分開,我把我的斗篷拋到她的頭上,就可以活捉她……」
「你跟著我,我會告訴你做什麼、怎麼做。現在我們沿著東邊的小路走,注意觀察她,當我們確實有把握捉住她時再動手。」
他倆趕到樹林時,布萊塔恰巧和她的大部份隨從分開了,她正在追趕一頭野豬,只有兩個衛士跟著。穿著奶油色衣服打獵是滑稽可笑的,朱拉想,她別想逃出她的視線。
「設法分散她的隨從人員的注意兒,」朱拉對羅恩說,「我引導這野豬跑開,讓布萊塔一個人追趕它。」
朱拉看見布萊塔臉上的表情是興高彩烈的。兩個衛士在她身後四處觀察和傾聽,當他們聽到遠處有個男人悲痛的哭聲時,忙奔了過去。這樣,布萊塔就成了孤家寡人。
布萊塔什麼也沒有聽見,她只集中注意力追趕逃跳的野豬。朱拉知道她已老了,難以在這麼遠的距離殺死一頭野豬。於是她從馬後拔出他的長矛,跳到地上。這一熟練的動作,布萊塔已有四十多年沒見過了,所以引起她的注意。她停止追趕,站住觀看這個女子的本領。野豬跑過來,避開她,卻沒有躲過朱拉的長矛,它被擊中了脖子,痛得發狂般朝著朱拉猛衝。
朱拉早有準備,她折了一棵樹枝,向野豬搖晃著,脖上流著鮮血的野豬狂奔亂跳。布萊諾站在朱拉身後,被野豬的血污染了她整潔的奶油色長服。
朱拉望見布萊諾的衛士轉過來,她不失時機地跳上她的馬,想引布萊塔的衛士追趕她。那樣,布萊塔就很容易被羅恩活捉。但是布萊塔和她的衛士並沒有中計。朱拉不得不騎馬返回布萊諾原先呆過的地方,她想,一個艾裡阿爾人不能這樣就承認失敗。
她遠遠瞥見羅恩正騎馬向南,奔往他們昨晚宿營的方向。她也望見了布萊塔的奶油色長服,她似乎和羅恩走在一條路上,看樣子她不像追趕他,也不像進行挑釁。
朱拉調轉馬頭,加速追趕他們。此時朱拉已經筋疲力盡,但她奮力疾馳,等趕到農民的茅屋時,已快黃昏了。由於疲勞和飢餓,她的身體搖搖晃晃,走不穩當。但她最關心的是,羅恩有沒有受傷?那個詭計多端的王后布萊塔和她的衛士有沒有擊中他?
在農民的一間茅屋裡,閃出蠟燭的光亮,還聽到有人聲。朱拉期望找到羅恩時他不致被吊在大樑上,被布萊塔和她的隨從嚴刑拷打!她小心溜到一堵牆旁邊,手拿長矛,牙咬著刀,從一個小窗口向茅屋裡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