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們騎馬離開這裡,」他終於對她說,「布萊塔將召集起瓦特爾斯的男女青年,由我們帶到艾裡阿爾的邊界,在那裡舉行集體結婚儀式。」
「那末,我要帶著達勒,」她說,「我還是處女。」
他注視了她一會兒,他左半邊臉清楚地顯出她的手印。接著,他轉身走向農舍,同時再一次叮囑她:「不要單獨走遠。」
羅恩看不見朱拉時停住,靠在一棵樹上,摸摸自己發燒的面頰,他感覺自己很想哭泣。
自從他誕生,懂事,他就知道,命運使他將成為一個國王。為了對蘭康尼亞盡職,他願意犧牲一切。但在一個生活領域,他違抗了菲蘭老人的意願,那就是他要自己挑選妻子。他知道,妻子如果不合心意,那將造成生活中的極大痛苦。他想選一個他愛的女人,為此才甘冒風險進行比賽。
他的確非常喜愛朱拉,但看來她並不需要他。他們雖然已經結婚,但至今他仍不瞭解她。他從各方面保護她,這卻引起她的反感。她總是逞能,惡作劇,從不留意羅恩對她安全的擔心。因此使他難以集中精力進行艱難的工作。現在她竟想要他和布萊塔結婚,而她和達勒結婚,實在令人可恨!
他對朱拉不滿的另一點是,她對布萊塔的對立態度。布萊塔已命令她的隨從回去,把她的生命置於羅恩手中,這證明她對他完全信任。但朱拉不懂這個道理,心性過於高傲,很可能把事情弄壞。當然她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少女,頭腦簡單,是可以原諒的。他對朱拉既愛也恨,既同情又憐憫,感情十分複雜。
不一會兒,朱拉到了他站的地方,再一次陳述她的主見,而且她表示拒絕再與布萊塔見面。說完,她怒氣沖沖地走進樹林的深處,似乎這樣就可以避免攻擊,或可以單獨擊退進犯的任何敵人。但他不放心,一直悄悄地盯著她,確保朱拉安全無事。
這一夜,朱拉象只固執的小貓,一直坐在農舍門外監視著黑暗的曠野。他不知應該把她看作一個傻子或者應該感謝她。如果她是對的,那末,布萊塔的許諾就會是一場滑稽戲。當早晨來臨,朱拉並沒有發現布萊塔的人馬前來偷襲茅屋或綁架羅恩,所以她開始打瞌睡,直睡到太陽高高昇起。
進早餐時,羅恩把朱拉喚醒。但她不願進屋,不願見到布萊塔。他們在爭辯中,被布萊塔聽見,於是兩個女人進行了一場舌戰。朱拉對布萊塔含沙射影的攻擊,使羅恩擔心會破壞兩個部落之間的談判。後來朱拉過樹林中去了,他留下向布萊塔進行解釋,說朱拉年輕,缺乏閱歷,請得到她的諒解。
當時農民不在,布萊塔乘機對羅恩進行挑逗。她用甜蜜的目光望著他的眼睛,同時身子探出靠近他。羅恩望著她臉上的期待、貪婪的表情,心靈裡激盪起一種奇異的感覺,甚至可以聽到他自己脈博突突跳動的聲音。他明白,此時只要他稍微有點響應的表示,她就可以任他隨便擺佈。
布萊塔不能說不算漂亮,噢,我的上帝,她是極其美妙的,毫無疑問,她對床事也有豐富的經驗。但她在他心裡喚起的並不是激動而是幾乎近於恐怖。他一點不想擁抱她那儘管奔騰著熱血的身軀,而像躲避菲蘭老師燒紅的烙鐵似的,把腿迅速挪開。這和他在英國時的情形一樣,對於一般的女人無動放衷,從沒有和她們尋歡作樂的衝動。只有想到一個少女的面影和身形時,他整個靈魂才激動起來,使他發狂。
布萊塔用極低的聲音同他談話,繼續勾引他。她說如果他答應和她結婚,他們會很順利地把各個部落聯合起來,他倆可以共同統治蘭康尼亞,同時也會極其愉快地消度他們的夜晚,但不管怎樣,羅恩始終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布萊塔也不敢進一步誘惑他。羅恩所想的仍是朱拉,過去那種緊緊抱著吻她的慾望又油然而生了。他覺得他和布萊塔已表演得過多,似乎已到結束的時候了。
他在一個適當的時候,離開了布萊塔,急忙去找朱拉。他想告訴她,關於瓦特爾斯王后的舉動並表明他的心跡。但他仍忘不掉朱拉說過要解除他們婚約的話,朱拉,我的朱拉,當說到她愛的那個男人時,甚至淚流滿面!羅恩頓時感到自己的心在胸中忐忑亂跳,全身像被烈火燒傷般的痛楚。
但當他再次看見她時,他立即抱著她,吻她,撫摸她。她對他很冷淡。他想,她大概仍然想要結束他們脆弱的婚姻,和他完全脫離關係。如果真是如此,他不能強迫她與自己捆在一起,讓她自己決定好了。為了整個蘭康尼亞的利益,必要時他可以答應和布萊塔結婚。
「你真是個傻瓜!」朱拉絮聒地說,「你一點也不瞭解我們的想法和生活方式。」
「你不能對我講講嗎?」羅恩真誠地說。
他們是在農舍前的空場上講這番話的。
在對面的樹林一帶,布萊塔已向一百五十名瓦特爾斯男女青年發表了演說,號召他們到艾裡阿爾邊界去,與那裡的人聯姻。但這些男女因為恐懼,想採取各種辦法留下來,男的說打獵受了傷,需要調養;女的流著淚說家裡需要照顧。因此產布萊塔的衛士們在四周巡邏,以防止有人逃跑。
「布萊塔不會真心聯合各個部落的,」朱拉繼續對羅恩說,「她所以答應你的條件,目的是想借助兩個部落的力量實現她征服整個蘭康尼亞的野心。我曾告訴過你,索爾國王殺死了她的丈夫,劫走了她的孩子,她非常仇恨艾裡阿爾,怎麼突然會和艾裡阿爾人聯合呢?」
「她的丈夫被殺死,她將會有一個新的丈夫。」羅恩冷酷地說。「一個強壯健康的丈夫完全可以驅趕她記憶中死去的那個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