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忘,」傑宓道,她將小瑪麗交給她姊姊抱。「瑪莉,安德來這裡做什麼?妳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聽到丹尼和他的人提起的,他的軍隊必須經過丹尼的土地。」
「上帝!他還帶了一支軍隊!」
「是的。」
「但,為了什麼,瑪莉?」
「借款,記得爸向安德借了一筆錢嗎?」
「我怎麼會忘記?爸幾乎就是把我賣給了安德。」她叫嚷道。「哦,我不能在我的族人面前遭到這種羞辱,上帝!亞烈會殺了安德!」
瑪莉點點頭。「丹尼也是這樣說的。」
「那麼他知道安德為什麼來了?」傑宓驚懼地問。
「是的,安德必須解釋來意,不然他不可能走進蘇格蘭的土地半步。」
「妳認為亞烈知道這件事了嗎?」
瑪莉聳聳肩。「丹尼說在蘇格蘭,每個人都知道其它人的事,我想──」
「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我不想成為蘇格蘭和英格蘭交戰的原因。」
「英格蘭?亞烈只會殺死安德及他的人而已。」
「但亨利國王如果知道了呢,瑪莉?我必須......」傑宓沒有說完,她奪走瑪莉的韁繩,上了她的馬。
「妳要去哪裡,傑宓?」
「我要去找安德和他理論,我會向他保證把錢還給他。」
「傑宓,天再一會兒就黑了,因為這樣,丹尼才不准我來找妳。」
傑宓微笑。「但妳還是來了,不是嗎,瑪莉?」
「我必須告訴妳,我想妳或許會想去躲起來。」
「妳來告訴我是非常正確也非常勇敢的事,但妳知道我不會躲起來的。」
「我還是希望妳不要自己跑去找安德,但我真的很勇敢嗎?」瑪莉問。
傑宓點點頭。「妳是的。現在,聽好,瑪莉,我要妳幫我照顧小瑪麗,還有,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去哪裡。」
「但亞烈問起時怎麼辦?」
「不要告訴他。」
「但──」
「如果他一問,妳就哭,」傑宓道。「妳一哭,亞烈就沒辦法問問題。」
瑪莉憂慮地看著傑宓飛馳下山,慕神父正好走出來,瞧見傑宓匆忙的樣子。他問瑪莉傑宓為什麼走得這麼匆忙,及她知不知道她去哪裡?
瑪莉立刻哭了出來。
瑪莉遵守承諾,她沒有告訴亞烈傑宓離開的事。她不必,因為小瑪麗已經說了。
傑宓離開後,小瑪麗便走進大廳,找到她父親的膝蓋坐下,跟著她以童稚的言語重複了剛才在外面聽到的每一句話。
因為有小瑪麗在,亞烈一直克制著到了外面才吼叫。這次費瑪莉瞧見亞烈的樣子時,不必假裝就真的哭出來了。
慕神父被留下來安撫費夫人,亞烈則帶了一小隊士兵去追趕他的妻子。
一會兒後,他找到傑宓轉向東方的蹄痕,大鬆了一口氣。她走的是前往費家的路。
「她改變主意了?」馬可問。
「她迷路了,」亞烈道。「謝天謝地!」
十五分鐘後他便追上了傑宓,亞烈命令他的士兵包圍住她。
丈夫及妻子互視著彼此。好一晌,兩個人都沒有開口。傑宓努力地想編織一個借口,亞烈則在猜她會編出什麼樣的謊言。
「你叫我暫時不要吵你的。」
「不錯。」
她催策她的馬向前,停在亞烈身邊,她低語道:「我只是想和安德講講理,我姊姊告訴你我離開的?」
「妳女兒告訴我的。」
傑宓睜大眼睛。「以後我必須記得在講話時多小心一點。」
「妳要記得的是永遠不再嘗試這種愚蠢的舉動。」
「拜託不要生我的氣,亞烈。」她懇求道。
亞烈托住她的頸項,深長地吻住她。「在妳聽到安德的事時,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感到好羞愧,」她搶著低語。「父親接受了他的錢,我不希望你認為我父親將我賣給了安德。但事實上我也開始在想──」
亞烈搖搖頭。「妳父親做了什麼都不會影響我對妳的感覺,我會把錢還給那個混蛋。來吧,老婆,我們最好趕快去把這件事情處理掉。」
她知道最好是不要和他爭辯。但是她卻忍不住懷疑他要如何把錢還給安德男爵。他的馬沒有裝鞍袋,他的皮帶上也沒有繫著錢袋。不過,這次他倒是把他的劍帶來了。「亞烈,會有麻煩場面發生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讓傑宓憂心仲仲地尾隨在他的身後。他是對的,想了很久以後她決定道。她真的應該先去找他的,丈夫和妻子應當共同分擔他們的問題。知道有個人可以幫你解決困難的感覺真好。不,她告訴自己,這不只是很好而已,簡直是美妙極了。
一直到抵達安德的營區之前,他們都沒有再交談。傑宓企圖擋到亞烈的前面,但他抓緊她的坐騎的韁繩,強迫她留在他的身邊。他舉起一手,他的士兵立刻分成兩路站到他們的領主及他的夫人的兩側。
「哦,亞烈,你就非帶這麼多士兵過來不可嗎?」
他沒回答,她大聲歎了口氣。「至少我還確定他們不會把我這樁丟臉的事說出去。」
亞烈的微笑吸引了她的注意,他再度舉手作了個手勢。
其它的領主在那一刻紛紛露面了。傑宓愕然地看著他們率領他們的族人分別就位,一個大而緊密的圓圈把安德和他的人馬牢牢包圍在其中。
英格蘭士兵抓起了武器。亞烈再次作了個手勢,蘇格蘭的人馬緩步前進,那個圓圈也越收越緊。
見到他們面對的大隊人馬之後,英格蘭士兵把武器丟到地上。
安德離開他的人馬,朝傑宓走來。
她已經忘了安德的個子有多小了。她是否曾經覺得他很英俊?她實在記不得了。不過現在在她眼裡,他卻的確一點也不吸引人。他剪得短短的頭髮也讓她想到一個小男孩。那個男人甚至連走路的樣子都不對勁,他拖著腳步走路。
想到自己原本可能在這個男人的身旁過完一生,傑宓不禁全身一顫。她突然想轉過身去謝謝她的丈夫拯救她免於那種悲慘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