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遠不想停止。這項認知將他拉回現實。路克突然結束這個吻。讓她放開他花了較長一點點的時間。他必須拉開她的雙手,輕輕地推她躺下。
他在喘息。她覺得自己的呼吸已經停止。她仍然能夠嘗到他的滋味、感覺到他的熱氣。
這個吻在幾秒鐘內即完全失控,他的心仍劇烈地跳動。熱情消褪得很慢,而她矇矓的眼睛和玫瑰般的紅唇對事情一點幫助也沒有。
「你很危險,小姐。」
他的挫敗使他的聲音充滿怒氣。路克站起來,抓起他的靴子、襯衫和鋪蓋衝出艙房。他不打算冒險。既然不能做他最想做的事,他決定遠離她。
他要找桶冰水澆熄自己的慾火。
房門一關上,黛茵立刻哭起來。她開始發抖。
她為自己感到羞恥。她是在玩火,她告訴自己。現在她知道了。她當然不能讓這種吸引繼續下去。
黛茵不再信任自己的判斷。她曾經相信自己愛麥威廉。路克也許不同,但是他仍然是個男人,所以在愛情和誓約方面不能被信任。
至少他從一開始就對她坦誠。他說過他不想要她。而她是如何回報他的坦誠?對他投懷送抱。
難怪他會逃走。
黛茵大聲呻吟,翻身,拉被子蓋住自己。她發誓明天一早就向路克道歉,並且向他保證他將不必再應付她的好奇。她在幾分鐘後睡著,夢見他。
※※※
他作了關於她的噩夢,驚醒時一身冷汗。可怕的夢還在他的腦子裡徘徊。黛茵被困在洞穴中,他進去找她。可是就在他伸手向她時,穴頂和牆壁塌陷下來。空氣突然變成泥土,他們無法呼吸、無法動彈。他急著救她出去……在她像其它人一樣死亡之前。
在他的睡眠中,路克的腦子把兩個噩夢混在一起。一個是真實的,一個是虛構的。和黛茵一起出現在洞穴的那些人是士兵,他的同志。他們被自己的長官引入一個死亡陷阱。柯約翰少校出賣他們以求自保。不過,懦弱怕死不是他唯一的動機。他的背叛得到豐厚的報酬。柯約翰還私吞了一大批他應該保護的黃金。
路克是唯一活下來的人,只因為那些叛徒告訴柯約翰他們確定九個人都死了。不過,柯少校是個多慮的人。一個人一槍還不夠,他要確定沒有人還在呼吸。他要保護他的事業,當然更要保護他的命,他不要任何事使他光輝的從軍記錄染上污點,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掩埋掉證據。
憤怒的叫聲喚醒他,他不停地喘息,汗如雨下。他的腦子很快地清醒,不過他仍然花了幾分鐘在甲板上踱步,直到他胸口的緊繃放鬆下來。
他習慣作關於戰爭的噩夢,在夢中發現黛茵卻是另一回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並不擔心她,他知道她沒事。但是就算他確定她在艙房裡熟睡著,他還是需要去查看一下。
他走進艙房時她沒有動。她仰臥著,鋪散的頭髮像金環圍繞她的頭。她看起來像天使,平靜、安詳。她可能正夢著愉快的下午茶和英俊的追求者。該死!他幾乎羨慕她。他的夢想總是充滿惡魔。他和黛茵有如天壤之別,也許這就是他被她吸引的原因。她代表一個男人長久以來渴求的溫暖和陽光。
路克站在床邊注視她好一會兒,他似乎無法叫自己離開。他知道她會一見到他就感到嫌惡,如果她知道關於他的身世背景。以戰爭和榮譽的名義,他為了生存做了許多無法形容的事。
他搖搖頭。他不想再抗拒誘惑了,她的純真令人無法抗拒。他坐下來,脫掉靴子和襪子,然後在她身旁躺下。她挨近他。他翻身側躺,拉她進他的懷裡。他把臉埋在她的頸彎,閉起眼睛。
一分鐘後,他沉沉地睡著。
上帝慈悲,惡魔們沒有來煩擾他。
他等不及遠離她。他的慾望一天比一天強烈。暴風雨侵襲的那個夜晚,他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黛茵的身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那裡去的,他只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想要過一個女人。他的渴求不只令他痛苦,更令他恐懼。感謝上帝,他在那個時候醒來,在脫掉她的睡衣把她嚇死之前。幸運的,黛茵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的危險。在他發覺自己在做什麼而急忙翻身離開她的時候,她才醒來,而她竟然跟著移動挨近他又入睡。這個女人簡直是太信任人了。不過,他是她的丈夫,雖然只是名義上的而且為期極短,她和他在一起真的應該覺得安全。他的責任是保護她,不是凌辱她。
剩餘的航程中,路克忙著對抗自己的慾望。在他們抵達波士頓之前,他已經感覺像個飢餓的色鬼。在暴風雨過後,黛茵要他每晚繼續睡在他們的艙房。她當然不是直接開口要求,她繞著這個主題說了將近一個小時,提出他所聽過最不合邏輯的論點,最後下結論說,為了他著想,他們應該繼續睡在同一個房間。她竟然有臉加上一句:她是在幫他的忙。
他把她亂扯的論述解釋為她害怕一個人睡覺,可是又頑固得不願承認。那場暴風雨顯然嚇得她心有餘悸。她和他在一起覺得安全,雖然這算是讚美,卻也非常諷刺。因為如果她知道他腦子裡不停地在想些什麼,她就會怕他。
在「翡翠號」上的最後一夜是最難熬的,他一直等到他確定她已經入睡才悄悄地進入艙房。睡地板對他來說不是問題,黛茵才是。他發現她穿著睡衣睡袍坐在椅子上,一邊梳頭髮一邊哼著歌。路克站在那裡注視她片刻。她微笑地歡迎他,而他的反應是皺眉,然後他轉身要逃。
「你要去哪裡?」她大叫。她很快地放下梳子站起來。
他沒有轉過身來面對她。「上甲板。」
「請不要離開,我必須和你談談。」
他伸手向門把。「睡吧,黛茵,我們明天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