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茱麗,你說的不是實話,」歐文反駁。「不過幾個月前,我們才允許了嘉琳加入我們的會議。」
「是的,他們是這麼做了,」嘉琳同意。「他們是說服我不要把你找來。」
「現在,讓我們再乾一杯,先把這個問題擱在一邊吧!」文生提議。「依恩,你最好勸勸你的女人少去想那些不合邏輯的念頭。如果我們讓她這麼任性胡為,她會叫我們都被我們的老婆牽著鼻子走的。」
茱麗的肩膀垮了下來,她再也別想得到長老們的任何支持了。
然後依恩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在對文生搖頭。「我不會跟我的妻子吵架的,」他宣佈。「因為我支持她告訴你們的事。」
茱麗好高興他會這麼說,她好想奔向他。他拿起了他的高腳杯,慢慢地喝著酒,她的椅子又往後退。
「你說什麼,依恩?」葛罕問。
「茱麗是以一個外來者的身份來到我們這裡的,」依恩解釋。「我們的生活方式對她也是全新的,而她也能夠看到那些向來被我們所忽略的事物……或者經年累月之後她也能毫無疑問他全盤接受。我看不出有任何理由非得堅持我們的女人在星期天不准休息。」
長老們點點頭。葛罕要他的族長說得更明確些。「你是不是建議我們下令叫女人們這一天全部放假休息?」
「不,」依恩回答。「就像茱麗剛才所說的,一道命令只會變成一種負擔。我們只是在建議,葛罕,還有鼓勵。你看得出這其中的不同嗎?」
葛罕微笑。他轉向茱麗。「現在你明白他為什麼會是族長了嗎?他給了我們好的忠告,茱麗。」
她心裡還是覺得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不過她已經為她的丈夫替她做的辯解高興得不想再爭論什麼了。
「現在,或許你也該明白我為什麼會嫁給他了,」她答道。「我是死也不會嫁給一個蠻不講理的男人的。」
「她又把她自己和她的椅子藏到後面去了,」吉費用大聲的耳語說道。「我一點也不懂她到底在幹什麼。」
「茱麗,」依恩大叫。「我下令叫勃迪和高威在外頭等到會議開始。你願意現在出去叫他們進來嗎?」
這是個奇怪的要求,因為他的隨從事實上就站在他的身邊。這個年輕戰士的表情看來像是他想去替他跑這項差事,但當他才正想開口提供他的協助時,依恩舉起了他的手。
「我很樂意出去叫他們進來。」她說。依恩用委婉的措詞說出他的命令,讓她非常高興,她幾乎微笑得合不攏嘴。
依恩注視著她的離去。當那扇門一在她的身後關上時,他立刻轉向嘉琳。「我是隨便派個差事給茱麗的,」他壓低聲音解釋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嘉琳回答,試著別去擔心她大伯臉上愁眉深鎖的神情。
依恩指了指茱麗那張放在角落裡的椅子,然後問道:「為什麼?」
他是在問她茱麗為什麼離開了桌面。「因為酒。」她輕聲地答道。
他搖頭,他還是不懂。嘉琳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每次都會這樣,打從她還很小的時候……她已經學會了保護自己。以前我父親也被她這樣的舉動逼得快受不了,後來他終於決定再也不在茱麗面前碰半滴酒。我懷疑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可以對她生氣。」
「我只是想瞭解,」依恩反駁道。「我不會因為這樣就生氣的。」他承諾道。「現在,告訴我,為什麼我每喝一口酒,她就把她的椅子往後挪一些。這樣做她又學到什麼?」
「茱麗把她自己往後挪是為了……」依恩耐心地等待著。嘉琳無法承受他的逼視,她將她的目光轉到桌面上。「……讓人打不到她。」
依恩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思索著嘉琳的解釋。
無言的靜寂持續了好半晌,然後依恩問道;「她有過躲不開的時候嗎?」
「噢,是的,」嘉琳回答。「很多、很多次。」
當然,其它的長老們也聽見了每一個字。吉費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葛罕則搖著頭。
「她為什麼會以為你要打她?」歐文問道。
直到這一刻,依恩才恍然明白他有多痛恨這種缺乏隱私的生活。「這是我們家的私事。」他大聲說道。
他想要在這個討論變得更深入前結束它。然而,嘉琳沒意會到他的暗示,她轉向歐文並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並不以為依恩會打她,」她解釋道。「她若認為他會傷害她,就不會嫁給他了。」
「那麼為什麼……」歐文開始追問。
「如果茱麗希望你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她會自己告訴你的。」依恩說道,他的聲音堅定而果決。他站起來。「這個會明天再開。」他宣佈道。
他沒有留時間給任何人爭辯,直接轉身走出了大廳。
茱麗站在庭院的中央。當她聽見身後的門關上,立刻轉過身,努力對她的丈夫擠出一絲笑容。
「他們還沒有來,依恩,」她叫道。「只要他們一到,我一定會馬上叫他們進去的。」
他步下台階,開始朝著她走去。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然而她注意到了她的丈夫似乎並沒有喝醉,他也沒有滿臉凶相。可是她算過了,他整整喝了滿滿三大杯的酒……難道他只是小啖幾口嗎?她不能確定。他看起來似乎沒醉。可是,她不想冒這個險,她又向後退了一步。
他停了下來,她也是。「茱麗?」
「什麼事?」
「我十五歲的時候,有一回喝的爛醉。我對那件事的印象清楚得像是昨天才剛發生。」
她睜大了雙眼。他又向她靠近一步。「那是一次痛苦的教訓,」他邊說邊又向她前進一步。「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第二天的感受。」
「那很難受?」
他大笑。「難受得快死了。」他告訴她。現在他離她只有幾英尺的距離,如果他伸出手去,一定抓得到她。但他沒有這麼做,他要她自己走向他。他把他的手別在身後,定定地凝視著她。「葛罕灌了我一大桶的啤酒,第二天他也照顧了我一整天。他給我上了很重要的一課,可惜我那時候太年輕自負,因此沒能體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