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尖叫過了,"他答道,口氣聽起來頗愉快的。"現在真的是'將軍',妮可,棋局已經結束。"
她沒有心情和他爭辯,她垂下目光。"我摔倒了,"她說道。"踝骨大概扭斷了。"
她聽起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起來也是。頭髮被散在跑上,肩膀處的衣服也扯破了,身上儘是枯葉。
羅伊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俯身為她檢查傷勢。他還沒有碰到她,她就發出呼痛的聲音。
"妮可,人通常都要真的痛才喊叫。"他說道。
"我只是預作準備。"她辯道。
他忍住笑。他已經確定她的腳沒有斷了,骨頭附近並沒有腫起來,腳趾扭動的時候也不會疼,這表示只不過是一點瘀傷而已。
"沒有斷。"
她不相信他。她彎下身子,手不自覺地搭在他的手臂上以求平衡。她檢視著自己的腳究竟如何了,臉龐距離他只有幾英吋。她望著自己的腳,而他卻望著她的臉。
"看起來好像斷了。"她低聲說道。
"沒有斷。"
"你一定要這麼幸災樂禍嗎?我碰到這麼不幸的意外,你應該表示同情。"她說道。
"只要你不企圖逃跑,這不幸的意外也不會發生。"
她打斷他的話。"我只是想找個地方解決自己的貼身問題。"
她扯這個謊的時候抬起頭直視他,卻發覺這是一個錯誤,因為這時她才發現他倆距離如此之近。
他們四目相視良久,誰也沒有說話。妮可幾乎無法呼吸了。
羅伊也無法呼吸。他不知道該怎樣處理自己對她的反應,他想伸手觸摸她的衝動實在太強烈了。他忍不住溫柔地把她的頭髮由臉前撩開,然後用手指輕觸地的臉蛋。
他的觸摸令妮可感到舒服無比。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他突然對她吼了起來。她睜大了眼睛,他一隻手抓住她下巴,把她的臉側過去對著月光,然後又用另一隻手撩開她眼睛前面的頭髮。
"你這塊瘀青是怎麼弄來的?"他問道,口氣充滿惡意。
她聳聳肩。
他搖一下她的下巴。"回答我的話。這不可能是剛才碰到的,妮可。這塊瘀青顏色已經很深了。"他皺緊了眉頭。"可是這也不可能是今天下午弄的,不然我一定會注意到。"
"今天下午的時候已經有了,"她告訴他。"只是那時候不明顯而已。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是我受的傷,又不是你。"
他不理她的話。"是怎麼弄到的?"
"不干你的事。"
她推開他的手,別過頭來。但是他又抓住她下巴,使她的頭抬了起來。
"我受夠你的頑固了,女人。"
"正如我也受夠了你一大堆的命令。"
她認為這個回答相當狡猾。她不能讓他得寸進尺,不能讓他知道他的對手其實已經嚇壞了。他嚇不倒她。他最好不要背對著她,因為如果她手中有刀,一定會深深地刺到他的背裡去。
老天救救她吧,她現在是在對自己扯謊了。她不可能殺他,而且她想他也知道這一點。
她無奈地歎一口氣,隨後注意到他有一撮頭髮垂落在他的額前。她不假思索地伸手為他把頭髮撥回原位。
他的反應就彷彿是被她打了一記耳光似的。他猛然退開,看起來一副無法置信的樣子。他這反應搞得她困窘無比,於是移開了目光。
他隔了一會兒才由反應中恢復過來。他啞聲說道:"你身上的每一部份都是我的事,妮可,我對你要負責任的。快告訴我你是怎麼受傷的。"
"如果我告訴你,你會生氣的。"
"你怎麼知道?"
"我一直在觀察你,"她答道。"知道敵人的想法是很重要的事情,男爵。我一直在仔細觀察你,結論是你生性暴戾。"
她一本正經的口氣令他笑了起來。"你還注意到了什麼?"
"你不喜歡我。"
見他沒有回答,她又繼續說道:"你認為我是一場災難。"
"不錯。"
她認為他這句話應該是誠實的。"要不是我認為仇恨是一種罪惡,我會非常很你。"
"不會,你不會的,"他答道,同時溫和地微笑著。他的眼神令她的胃發顫。"你也許脾氣不好,可是你卻生性溫柔。妮可,你不知道怎麼恨人。"
她累得無法回嘴。"如果我不回去烤火,我會凍死的,"她說道。"你是要等我向你哀哀求助嗎?"
他搖搖頭。"我在等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弄到這塊瘀傷的。"他說道。
老天,他可真頑固。由他的表情看,她知道他是志在必得。"是傑堤打到的。"
她應該把事情說得婉轉一點的,羅伊看起來怒不可遏。她不希望他對傑堤有惡感,"你不能怪我弟弟。"
"不能才怪!"
他要站起來,但她抓住他的手臂。"我可以解釋。"
"妮可,你不能顛倒……"
她摀住他的嘴巴。"傑堤那時候已經睡著了,羅伊。我俯身要幫他把被子蓋好,可是他翻身子的時候手不小心打到了我的眼睛,傑堤根本不知道他打到了我。"
他看起來並不相信。
"我說的是真話,"她說道。"撒克遜人是不會姊弟打架的。是不是因為諾曼人常常自相殘殺,你才不相信我的話呢?"
他可不會上鉤。他拿起斗篷為她裡好,然後把她抱了起來。她攬住他的脖子,被他抱著回營地去。
她在他頸邊低聲說了一句謝謝。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他真的不知道。
她正悄悄地攻入他的心扉,而他沒有任何武器防禦。見鬼了,他的生活早已定型,要改變也太老了。此外,他喜歡規律的日常生活,而且他是非常滿意的。
是嗎?
羅伊想把這個個性完全不同的女人推出他的思潮之外,但這卻很困難,因為她在他懷中是那麼柔軟和貼適。
不過她還是一場災難。在回營地的那段路上,她實在讓他像走了一趟地獄。她又恢復了與他爭辯的心情,而他真想把她嘴巴塞起來,好讓自己清靜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