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出嫁該從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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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對此刻的滿兒來講,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天氣太熱了!

  夏天熱得像火爐,冬天冷得下大雪,這是南京較之其他江南城市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顯著氣候特徵。

  自然,天氣愈熱胃口就愈差,特別是對重傷末愈的胤祿而言,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能入口,再加上天氣一熱,這個吃不下,那個沒胃口,於是,每到用膳前的準備時辰,滿兒就開始頭大了。

  今天要弄什麼他才肯吃呢?

  踏上假山下低臨水面的石板曲橋,滿兒傷腦筋地暗忖。

  唉!乾脆隨便弄一弄,他要是不吃,就跪下來求他好了!

  「福晉,曹千總大人求見。」

  「曹千總大人?」滿兒訝異地看著擋在跟前的婢女。「他要見我,不是爺?」

  「回福晉的話,曹千總大人求見的是福晉您。」

  「這樣啊……」滿兒想了想。「好,請他到水廳去,我待會兒就過去。」

  婢女銜命而去,她則繼續走向廚房,吩咐廚娘先行切洗什麼材料,再轉到築建於水傍的水廳見客。

  「曹師兄。」

  「小……呃,福晉。」

  滿兒笑笑,揮手摒退下人,再招呼曹玉奇在圓凳上坐下。

  「曹師兄找我有事?」

  曹玉奇沉臉凝肅地注視她片刻後,才慢吞吞地說:「我還是直言吧!今日我來是想問問小妹,倘若我抓到了小妹的舅舅,小妹希望我如何?」

  毫不猶豫地,「公事公辦!」滿兒回答。

  「公事公辦?」曹玉奇雙眼錯愕地瞠大了。「為什麼?小妹不是……」

  「那是以前,」滿兒語氣平淡地說。「現在不同了。」

  「為什麼?因為你現在是十六爺的福晉了嗎?」

  自曹玉奇的口氣裡,不難察覺隱約流露出的譏諷,滿兒聽了不禁失笑。

  「或許……思,是可以這麼說吧!」她起身走向白石坐凳欄杆,側坐下望著榭前假山。「其實,我嫁給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一旦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後,就拚命想要逃離他身邊。可是……」

  她靜靜聆聽了一會兒假山上洩下的三疊瀑布的聲響。

  「惠舅舅找到我,要我刺殺他。」

  曹王奇倒抽了口氣。「什麼?他怎可要你去冒這種險?」

  「他沒有要我去冒險,他是打算要犧牲我。」滿兒幽幽地說。「但是,當時我依然很死心眼,一心只想要得到親人的認同,所以我聽了惠舅舅的話去……刺殺了胤祿。」

  驚得差點跌到地上去,曹玉奇嚇得臉都白了,「可……可……可是……」連話也結巴起來了。「可是你現在……」

  滿兒淡淡一哂,轉而凝視著山下一泓池水。

  「自然,我被抓進天豐裡了,當時我以為我死定了。可是兩天後,胤祿一清醒過來便立刻殺進天牢裡來救我,他還告訴皇上,如果我非死不可,就請皇上先殺了他,所以皇上只好放過我一馬。之後他又對我說,如果我真想要他死,他願意為我死!」

  「啊引」曹玉奇頓時呆住了。

  「那時我才明白他對我的心意,幡然醒悟過去的我有多傻,我立刻想辦法去搶了解藥來救他,可是我沒能逃掉,惠舅舅抓住了我,還說他……」她自嘲地輕輕一笑,「他要拿我去祭奠死難的反清復明志士。而這一回……」她斜過眼去瞄著曹玉奇,微笑。「依然是胤祿硬撐著傷重的身子來救出了我,」

  曹玉奇張了張嘴,又無言地合上。

  「至於這一次……」她突然轉過來正對著曹玉奇。「雖然我的武功是你教的,但我還是要說,我的武功實在很差,特別是跟胤祿比起來,他的武功簡直是高強到可以稱之為可怕的地步。但是,這次他卻傷重得差點一命嗚呼,反觀我卻毫髮無傷,你有想過是為什麼嗎?」

  曹玉奇傻傻地搖頭。

  眸底倏地泛出一波溫柔深情的光彩,她輕輕歎息。

  「因為他只顧著保護我,卻忘了他自己傷太重是會死掉的。他任由他身上的血不斷沾染到我身上,可就是不願意讓我受到一點點傷害。使劍來不及,他就用自個兒的身子來擋住對我的攻擊,而所有針對我的攻擊都是來自於……」

  兩眼直視著曹玉奇,她低低地道:「雲舅舅和天舅舅!」

  曹玉奇吃驚地張大了嘴。

  「或許是他們原本就很憎恨我,也或許是他們想要證明他們能夠大義滅親,我不知道,但無論如何……」她的聲調非常平靜。「我想要救他們,他們卻要殺我,這是事實。所以,你要我說什麼呢?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偷偷放過他們嗎?」

  搖了搖頭,「不,不需要,如果你要偷偷放了他們,那是你的事,與我無干,我欠柳家的已經還清了。」她的語氣裡多了一份堅決,「柳家人曾是我至親的人,是養育我長大的人,但相對的,從出生之日開始,直到明孝陵那天而止,我也被他們一點一滴的慢慢『殺死』了。

  「如今,我只欠胤祿一個人,我欠他的命、他的恩、他的情,永遠也還不清,現在我只為他而活,唯有他才是我的至愛,除了他,我心裡頭再也容納不下任何其他人了。因此,往後若是再有什麼柳家的消息,你也毋需特意來告訴我,我沒有必要知道,此刻的我只想知道……」

  她匆地露出一臉想哭的表情。

  「這麼熱的天氣,我到底要煮什麼,他才肯乖乖的給我吃下去?」

  曹玉奇呆了呆,不解怎地嚴肅的話題說著說著竟突然轉到這兒來了,他的腦筋實在有點轉不過來,卻仍不由自主地脫口道:「西瓜雞!」

  「煮過啦!可是那個人嘴好刁的,吃兩、三次之後就膩啦!」滿兒喃喃咕噥。「哼!皇子阿哥就那麼好命,有資格吃到嘴刁。」

  「那……白汁圓菜?」

  「現在會不會太早了?」滿兒懷疑地說。「桂花甲魚出來了嗎?」

  「不知道。」

  「那你還說!」嗤之以鼻地揮揮手。「換一個、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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