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她說的話。
「繁衍後代是人類生存的一大目的,況且我也到了適婚年齡,我一向不逃避女人必須結婚生子的自然定律,所以只要這段時間,有人能容忍我的脾氣,能體諒我的工作而敢向我求婚者。我一律答應。看來這個人也只剩你一個了……」
週一慶有點失望,他原以為答應後,她會狂喜投入他的懷中,兩人繼而熾烈的熱吻。不過當夜什麼也沒發生,正如他們交往了六年一樣,什麼也沒發生。
「似鋼……」他衝動叫出口,企圖喚起她的一點愛意。
她用寒冷的目光澆退此刻他不該出現的熱情。
「請問長官,您現在以什麼身份探望我?如果是長官,我無以奉告,此乃私人行動,鄭似鋼自會承擔犯下的錯誤;如果是朋友,我想請你出去,因為我很累,想要早點休息,如果你不介意──」她話未說完,他朝她吼了過去。
「未婚夫,現在我以未婚夫的身份探望你,行了吧!」
她聳聳肩一臉無奈,按著雙肩一陣抽搐。
「行,現在你過來幫我捶捶肩。」
他氣得鼻孔冒煙,她居然要他堂堂國際刑警隊總隊長,過去幫她捶肩。
「我的肩膀酸得發疼。」她微微皺起眉心,表情疼痛的樣子。
果真,她裝腔作勢的柔弱激起他錯覺的憐憫,於是他忍住滿肚子的怒火朝她走去,在動手為她捏背捶肩之際,不住四處張望是否有人偷窺。
鄭似鋼唇邊泛起得意。刑警隊裡敢叫週一慶大隊長幫他捶背的人,只有鄭似鋼一個!
「你知道你對付的人是誰?」
「知道。連殺五名單身女郎的殺人狂。」她舒服的說,享受捶捏肩脊處的手勁,力道恰好。
「不只這樣,他簡直是個變態殺人魔。慘遭殺害的五名女屍,下體嚴重糜爛出血,總法醫鑒定,五人都沒有精液的反應,可見他不是因色起歹念,而是有計劃的行動。」
「這些我在報告裡都看到了。」她並不在乎。
「那你還故意穿著妖艷低俗,挑在深夜時分走入死巷,打算以美色引他入甕!」說到此處,週一慶不留神手勁用重了力,使她痛叫一聲。接著,她甩開他的手,表情不悅。
「我還是成功了,不是嗎?差點就抓到他。」
「不,是你差點死在他手中!」他怒不可遏。
她揉著眉心陷人沉思。
「奇怪……,他居然有武學素養,練武之人應該比一般人不容易心浮氣躁才對,為什麼他……」
他疑惑地看著鄭似鋼,她表情冷然。
「一慶,我從小跟爹地習武,並且有深厚的西洋拳基礎,以我的能力,對付五名六呎以上的猛漢不成問題,但是我卻制伏不了他。」
她自顧沉思,並沒有發覺自他胸腔傳來的冷笑。
「你忘了他那把奪命的武器嗎?」
她緩緩搖頭,眼中的疑惑更深。
「雨傘?一把傘頂尖如利刃的武器……,不,對善於用拳的人,赤子空拳的力道最猛,身外的武器反而是他的累贅。」
「事實證明,五名死屍皆以利刃戳斃!」
她抬頭看他,唇邊浮出冷笑。
「若不是那把傘分散他的力道,現在躺在床上的是第六名女屍……,他隨時可以一掌劈死我!」
他眼神變得驚駭。
她皺起眉頭,又陷入一場苦思之中。
「為什麼?為什麼他只對女人下手?為什麼要用那把傘?」
他大笑起來。
「似鋼,你想得太複雜了,他是個性變態的殺人狂,這種案例太多了。而對於性變態的人,他的想法千奇百怪,絕不是正常的我們可以捉摸的。」
「縱然有千奇百怪的想法,卻只發於一個動機。」她冷靜地說。
他黯然沉默。
「你想說什麼?」
「性變態殺人狂的動機。」她盯著他不放。
週一慶乾笑一聲。
「這種類型的劇情太多被搬上螢幕,他可能因為有某種恨女人的情結,所以導致失去理智而殺人復仇。至於他的動機,必然是那些苦主的某一部分,像足了他所恨的女人,所以才激起他的殺機。」
「是嗎?」她揚起眉。
「當然。」他回答得肯定。
她回給他一陣冷笑。
「可見你忙得沒空著報告。」
他臉色發青,她瞄向床旁小桌,那裡正放著一疊法醫迭來的驗屍報告,她意指請他細看一遍。
週一慶見她神色凝然,才心不甘情不願取出報告細讀。通常,他的職位不必閱讀自法醫室送來的第一版報告,大可等案情偵破後再讀破案的完整報告就行,不過既然他以末婚夫的低姿態察妻言觀妻色。自然就得暫時忘記原本高人一等的職權。
報告上列舉五名女屍的特徵:
一.年約三十,松曲發長至腰,體型豐滿,疏眉小眼,平板足,已婚。
二.年約十八,平直短髮,體型絨弱瘦小,近視頗深。
三.年約五十,大松短髮,體型肥胖遲鈍,左腳曾有矯正過的痕跡,略跛。
四.年約四十,發少至肩,體型中等,暴牙。
五.年約三十上下,到處可見美容過後的痕跡,割眼皮、隆鼻、豐胸等……
再看下去,更發覺五名女子五種類型,根本無一相似之處,據其家屬指證,她們更有五種迥異的個性。
「奇怪,兇手為什麼找上她們?」週一慶不由得驚歎一聲。
似鋼冷淡地瞄他一眼,令他有些困窘。
這些問題他倒是沒想過,五名女屍,五種女人?
「從第一個女人發生事故至今,正好兩年,她們都在同一地點斃命。據我們的調查,這一年內,死巷裡不斷有附近居民走動,但只有五個人發生事故,如果兇手有蓄意殺人情結,五個人並不算多。」
「你是說,兇手並不是性變態或神經病,這是一樁謀殺案?」他衝口大叫。
她慌張比個噤聲的手勢,週一慶猛力閉上嘴。
「若真是性變態或神經病還容易辦些,因為症狀隨時會再發生,並且有線可查,但若是一樁慘無人道的謀殺案,除非我們能掌握他的動機,否則我們只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