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曾曼停下腳步,臉色變得很難看,胡思亂想的丁薔差點撞上他。
「那個比妳高好多、比妳重好多、比妳老好多的臭男人出現了。」曾曼悶哼一聲,深信由鼻腔發出來的。
丁薔愣了一下,任子揚正朝著他們走過來。
幸好,曾曼面前沒有鏡子,否則他會一一敲碎。
兩個男人站出來,著實差太多。
一個宛如皇宮內苑走出來的精緻雕塑品;另一個則像從泥地裡滾出來的流浪漢。
任子揚,穿著他獨特品味的高級衣飾,抹了油的黑髮在陽光下閃爍著,他抿成直線的嘴唇帶著十足魅力,用不懷好意的神情望向他們。
「嘿,大偵探,情報收集得如何?我付妳的薪水可不含交際費喔,尤其若是廉價的交際……」
「任子揚,我的事不必你管!」丁薔不客氣地放聲過去。
幸好她這麼說,不然這種情況,他只能摸完鼻子就走。
「妳的事?好吧……」任子揚做狀似舉手投降。「那我總可以問我們的事吧?我想問問我的私家偵探,調查進行得如何?」
「支票上有限時規定嗎?」丁薔眼睛眨了一下。
「沒有,自然沒有,不過,我也不希望妳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渣身上。」
曾曼吸一口氣……後,又吐出來。
暗中比比拳頭,這個六呎余大漢的拳頭比他大了許多。
不過更快的拳頭朝任子揚下巴揮去,可惜被接殺。
「他不是無關緊要的人,他是我的老闆!」丁薔不服氣地叫著。
「老闆?」
兩個聲音,任子揚與曾曼同時開口。
看看兩人,丁薔神氣萬分挽起曾曼的手,曾曼心想:她可要害死他了。
「對,他是我的老闆,丁薔偵探事業的大老闆。」說著,表情可神氣了。
然後,他看到任子揚好看的鼻孔上有兩道煙囪……
--這樣的話,不好好努力不行了。
「小薔妳病了不成?這個看起來窮酸落魄、瘋瘋癲癲、傻頭傻腦的二愣子,會是妳的老闆?」任子揚頓時高昂起來的聲音,也不難聽。
曾曼不由得敬佩他,描述一個人就用了這麼多形容詞。
丁薔沒有直接回答任子揚感覺的疑問,反而挑高眉毛--表示:怎麼樣?
「如果是這個……我想我找錯人了,可能考慮改請偵探調查本案。」
「來不及了,因為你已涉嫌本案……」
任子揚慢慢地揚起粗眉……
丁薔急忙摀住嘴,沒想到一溜嘴竟把機密洩漏。
「我倒想聽聽看……」
這下子可難倒大偵探了,一切都還只是猜測,若讓嫌犯先有了心理準備,只怕案情越來越難調查……
好在她聽到曾曼輕鬆悅耳的語氣。
「因為你是涉嫌本案財產糾紛的重要關係人。」看見任子揚眼中閃過一絲驚奇,曾曼自覺忽然之間長高不少。
他繼續說下去。
「你不僅是李芝梅財務顧問,更可說是珠寶商李家的財務顧問。兩者之間差了什麼?就是李芝梅繼承的,不單只珠寶事業,還有各種不動產、股票、現金等等,只要靠著珠寶轉讓,資金就享用不完,李小姐可能就忘了她其它財產,而那些遺產是否辦好繼承手續,就要問問任大律師了……」
果然,任子揚漂亮臉上陰氣沉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倘若任律師殺了李芝梅三個丈夫,等於沒有人會再想起那些多出來的錢,而任律師大可編個冠冕堂皇的話說服李小姐,那這些錢就輕鬆地不見了。」
「有人會傻得忘了錢嗎?」
「有,被最信任、親信的人騙了的人!」
一陣沉默,交替著曾曼輕鬆呼吸和任子揚粗重喘息……
丁薔差點拍手叫好,她覺得大神探真是太神了。
「終於有人懷疑我的好心了,沒想到我請的私家偵探,第一個調查的就是我……」任子揚望向丁薔,她迅速變臉。
怎麼回事?眼神好像很無奈的樣子……
自大臭男人不該出現這種神情,她從未見過,任子揚彷彿變了個人,值得同情……
「既然你調查過我的歷史,應該知道李先生和我的交情,我之所以不敢立刻將遺產交給芝梅,乃由於她父親的重托,相信你也知道了,芝梅曾受過極大打擊,生了一場大病後被割除了子宮,以後地就沉浸於患得患失之間,所以……」
「她可能殺了人而不自覺。」
任子揚更驚奇了。
「你說還是我說?」曾曼禮讓的詢問。
「我想聽你說。」任子揚客氣回答。
「妄想症病人非常容易走上極端,李芝梅屬於潛意識妄想症導發犯罪動機危險型人物,她本人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所以在正常狀態時非常正常。你知道她的情況,也明白她嫁的人都是懷有目的而來,她婚姻不幸福有目共睹,而她日益壓抑的不滿,有一天終會爆發出來,你擔心終有一天她會殺了老公洩恨,所以千方百計遊說她買保險,一旦她有了保金,就更不會記得那些沒拿足的財產……」說到這時,卻被他的工作夥伴丁薔抓住小辮子打斷。
「他為什麼要我調查此案,豈不是自掌嘴巴?」
「因為事件一再發生,使任律師開始害怕起來,他擔心有一天會成為她第四個老公。」
好長一段沉默,丁薔抬眼看著任子揚,好久不能轉移目光……
他的神情有幾許滄桑。
這是她所認識的人?躲避愛情追逐的人,喜歡用借口驅逐蠢蠢欲動的暖流,可是任子揚真如她所說過的、曾曼現在說的,那樣的人嗎……
陰鬱目光裡找不到答案,愛嘲弄的嘴角添上細紋,現在的他反而真實許多。
她等著他開口,等他答辯,就相信他一次,這一次……
他說了。
「有一天妳會明白的。」任子揚沉痛地告訴丁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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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快步如飛的丁薔,這次如老牛拖車般跟在曾曼後頭。
曾曼腳步算是很慢的了,但每次回頭快看不到丁薔時,他只好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