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護著耳膜趴在地上,炮聲隆隆、黑煙漫天,樹搖地動、自然變色。自古以來,人因戰爭興盛,因戰爭而亡,死不了人類,活不過人類爭鬥的獸性。
等到戰爭平息,四周悄然無聲,遠處僅存繚繞不去的濃煙,地上的男女才敢抬起頭。
「結束了?」
韓笛揚戰戰兢兢的,深怕不留神又被流彈偷襲。
李桑瑤愁容滿面,不知勝負如何?
萬一提斯勝了,天理何在?王法何在?人們以後又如何自處……李桑瑤這份心思不純為個人私情,也為正義公理槌胸頓足。
「李小姐,請出面……」
李桑瑤立刻喜溢眉梢,她堅信正義就是真理,果然警方獲得大勝。
她拍拍膝蓋站起來,循著聲音源頭大步邁去,韓笛揚卻停留原地。
她回頭向他招招手,示意要他同行。
「我也要去?」韓笛揚不解,此刻他能為他們做什麼事。
「非你不可。」李桑瑤微笑著,眉心充滿驕傲。
好吧,韓笛揚站起來,反正沒要了他的命,他情願為美人再死一次。
撥開樹叢,菲國警察與大毒梟提斯之警匪槍戰結果擺在眼前。
毒梟巢穴,經不起炮彈摧毀,堂皇富麗的金飾屋頂裂成兩半,畫龍雕鳳的石門開了幾道大縫,還有石牆破個大洞,敗壁頹垣的景象,就等李桑瑤一口氣將之吹倒。
提斯手下幾員大將,雙手交握後,任警方兩把槍對準他們。
可憐的提斯,髮鬢紛亂,眼珠發紅,潔白的皮膚上橫七豎八好幾道污漬,袖口也被扯破,白手帕早就不知掉到何處,他被-名警察挾著,全身憤恨的發抖。
「我居然栽在女人的手下,而且置我於死地者,居然就是我最相信、最心愛的女人!」望見李桑瑤,提斯歇斯底里狂叫起來。
李桑瑤眼皮微動,努力維持冷靜的態度。
「提斯,你不愛我,否則你怎能眼睜睜看我父親死去?!」
「我早對妳說過,是古橫殺了他!」提斯瘋狂大叫。
「而你是罪魁禍首,你未提刀殺人,卻人人為你而死,你比用刀殺人狠上無數倍!」李桑瑤怒聲顫抖。
提斯優雅的笑起來。
「桑瑤,妳瘋了,妳為亡父傷心過度而發瘋,妳所指的罪證我一概不知,我不懂這些警察為何破壞我度假的興致,不過警方蠻橫不講理的情形,我會請律師代我向菲國討回公道。」
此時一名警察慌張奔來,將領派他到地下室查驗毒粉,他小聲在將領耳邊回
話,將領當場臉色發黑。
「不是白粉……」
提斯笑得更大聲了。
李桑瑤居然也跟著笑起來。
「提斯,你有個習慣,每次你和毒販交易時,總要簽下一紙合同以為保障,而你最喜歡大剌剌的簽下大名,還自以為名氣不同凡響,這就是大毒梟的致命傷,可憐的自卑心態。」
「妳在胡說什麼?」提斯駭然變色。
「古橫告訴我的,他偷偷錄下你進行毒品交易的經過,並握有你的一張合同作為物證,你百般借口愛我而找我,主要還是怕古橫把罪證交給我。」
「胡說,胡說,妳一派胡言,反正我的律師會為我解釋一切,妳沒有任何證據指控我!」提斯轉眼變成兇惡厲鬼般的難看。
「誰告訴你我沒有證據?」她疑惑的眼神盯著提斯。
提斯立刻嚇破膽。
她轉頭向韓笛揚,要他脫下鞋子,韓笛揚依言照辦。
「罪證就藏在古橫的皮鞋底下。」
李桑瑤拿起鞋子,用小刀撬開鞋底,令人吃驚的是,鞋底內另有天地,窄小的細縫間壓著一卷磁帶,和薄得不能再薄的紙張。
「磁帶和合同我都用化學藥水處理過,就算在惡劣的環境下也能保持原狀。」
她交給將領。「其它,煩請律師為你辯駁吧。」
提斯眼睛往上一翻,他昏了過去。
第九章
李桑瑤終於完成第一個目的--提斯得到應有的制裁。
韓笛揚被安置於五星級大飯店,破獲大毒梟提斯的案件,他功不可沒。
原來他帶著珍貴無比的罪證浪跡天涯,當夜他立即振筆疾書,把驚心動魄的「小記者大破國際販毒組織」偉大冒險經過,大大、深深、長長的繪聲繪影描繪一番。
至於李桑瑤是否殺害古橫?這讀者最關心之事,他卻故意避開。
絕非道德使然,絕非良知覺醒,而是他稍一失手,就可能鑄下永難磨滅的悔恨,包括他和她。
是的……李桑瑤已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角色,對不熟識的人,小記者可以隨心所欲的描繪他自以為是的事實,只要獲得讀者青睞,別人生死與他無關。但是李桑瑤不一樣,面對摯愛,韓笛揚率性不起來,他寧可把她藏在口袋裡,不願她受到媒體中傷。
何況,謎團未盡解除。
他和國內上千萬的觀眾相同心情,極欲知道李桑瑤到底有沒有殺了古橫?
他在旅館頂樓找到李桑瑤,四目交對,激起微妙漩渦……
頂樓上的韓笛揚,可不是患難時的邋遢樣子。他向菲國警方勒索上等質料、名家設計、價值不凡的一套真絲西裝,完全照他體型剪裁樣武出來,更像從巴黎櫥窗走下來的男性模特兒。
自然,李桑瑤亦獲得同等待遇,不過她可沒韓笛揚那麼花俏。
她將長髮披於腦後,襯出她完美無邪的臉型。她穿了簡單的寬鬆襯衫,一條白色同式長褲,腰間繫上粗麻制皮帶,展露不堪一握的楚楚纖腰。
她正輕倚欄干觀看夜色。
他們總在夜晚不期而遇,然後一齊欣賞月色。
韓笛揚輕輕走到她身邊,她衷心希望他不是來找碴的。
「原來妳要我跟來這裡,是為了保護罪證,找一個替死鬼守護罪證。」
聲音在她耳畔輕響,她頹然歎息,韓笛揚果然是來找碴的。
「由小角色承擔大任務,再精明狡猾的提斯也萬萬想不到,原來罪證在我身上。因為女人若愛上男人,絕不能忍受讓他涉入危險,提斯以為妳愛我,罪證更不可能在我身上,他只關心妳和我的關係。很單純的三角關係,卻是妳打贏仗的絕妙騙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