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夏日捉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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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經過一晚後,賀祺遠的汗水好不容易才微干,現在站在太陽底下不到一分鐘,就前功盡棄,全身再度沉浸在汗水裡。

  「要命的夏日!」他遮眼對太陽大聲叫罵。

  回答他的,是太陽先生微微晃了晃,放出更熾更烈的熱力燒痛他。

  賀祺遠口乾欲裂等待著,而桑榆卻遲遲不出現。

  在賀棋遠出門前,還非常小人的試了一下桑榆的門把,她果然鎖住了。他大感失望,原以為衝破的防線,又豎起高聳的圍牆。

  女人的圍牆比柏林圍牆還堅硬數十倍!他不由得歎道。

  賀祺遠在原地不斷來回踱步,想驅逐夏日的捉弄,更想趕走內心的焦慮。

  難道一切都是夏日的捉弄,難道他的感情被桑榆捉弄,這兩者之間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賀祺遠,原是花花綠綠生活的寵兒。

  仗著祖先的賢德和父親的事業基礎,使他一出生就有如大老爺坐堂,吆五喝六的特權。長大後的情形,只會錢滾錢、勢加勢,越來越熾烈。加上他本身好學不倦,以及老爹這座堅固不動搖的靠山支撐,再加上厚厚一疊的文憑,外帶天賦的才華,使賀祺遠在短短時間內,就能在傳播界,如魚得水般順木往上升。

  賀祺遠這半生,住的是畫棟雕樑,出門是乘車策馬,吃的是珍饈佳餚,喝的是羊羹美酒,更享盡前呼後擁、恃勢凌人和一呼百諾的神氣日子。

  總之,在他接觸的世界裡,他和皇帝沒兩樣。

  但有得必有失,造物者冥冥中安排,給一個「得」乃是彌補一些「失」。

  賀祺遠在他的情感世界,仍是白紙交卷。

  他沒有母親,嚴格說來,是他的母說變成別人的母親,而別人的母親又變成他的母親。總而言之,他父親與母親早年離異,他是被後母養大的。

  錢的魔力亦在此,後母可以看在錢的份上,愛他勝過親生子,至少賀祺遠認為如此。

  直到他成年以後,太多的工作壓力下,賀祺遠也懶得想再探求其中的道理。

  賀棋遠的少年生活,充滿各形各色燕瘦環肥的女人。她們皆有一個特色,就是斜斜的丹鳳眼,這種人只會在門縫裡看人,再從人的口袋裡看錢,不然就趴到麻將桌上嬴錢,其他不必多作贅言。

  直到他遇見了桑榆。

  賀祺遠曾想過,是否因他缺少生活的折磨歷練才造成的需要,反正他深深臣服於她多愁善感的憂鬱裡。

  桑榆總是獨來獨往,對比於賀棋遠的呼朋引眾。

  桑榆總是不施脂粉,對比於賀祺遠身旁珠圍翠繞的女人。

  桑榆總是沉默是金,對恍於賀祺遠口沫橫飛、口不擇肓的驕縱。

  桑榆是對他不理不睬,對比於賀祺遠身邊七嘴八舌、互競爭寵的女人們。

  所以,桑榆顯得特別,加上本身的美貌,使賀棋遠意亂情迷而迷失了方向……等他的愛到了不可自拔的時候,桑榆忽然開口對他說,她生活裡沒有他,而是她心中存在已久的初戀情人。

  嚴重的打擊該讓賀祺遠死了心吧?不過他卻更有信心。

  他將桑榆的初戀情人視為「粗戀情人」。

  試想,每個女人必有一段掙扎長大的青春期,同時這種急欲翻身長大的念頭,會使眼睛蒙上紗,同時耳朵也患了軟耳症,以及四肢出了問題和腦部嚴重受損。

  所以初戀可稱為最粗製濫造的幻想,也是對即將步人戀愛過程中男女的一大警告。

  這類「初戀症候群」,賀祺遠將之分為幾個階段。

  第一個症狀發生,她會愛一個男人來發洩成長的苦惱。

  這有別於愛父親、愛兄弟之情,因為就算愛一個從外星飛來的陌生人,也遠比身旁垂手可及的親朋好友來得神氣。

  第二症狀,她會產生亂象。何謂亂象,就是把豬八戒看成潘安轉世。

  這點非常可悲,因為青春期的少女極度想奔放情感,而豬八戒是最容易上勾的。

  光是以上兩點,賀祺遠已經將桑榆的「粗戀情人」勾勒出長相──從外星飛來的豬八戒!

  等他冷靜一些後,才能再作以下的分析。

  至於賀祺遠的第三點症狀分析,乃是警告所有已江郎才盡的作家,別再把學校視為最佳的戀愛場所。

  從古到今,太多的書中繪聲繪影描述師生戀的情懷,使女孩在成長過程中,覺得好像不暗戀某個男老師,就像過了四十歲還是處女一般的尷尬。

  再來第四點……可惜賀棋遠來不及想他的第四或第五點了,因為他看到桑榆緩緩走出來……他胸口一陣收縮,她清麗的打扮,再度引起他雄性的讚歎。

  「你真美。」他忍不住說道。

  她驕傲地抬起頭,更像一隻色澤艷麗的花豹,隨時都有刺傷他的可能。

  「你不換身衣服嗎?」她描了他一眼。

  賀祺遠傻了一下,順著地的目光,才發現身上的濕臭黏稠,足以做一道梅干酸菜湯。

  「我沒有準備……」他悶氣說。

  「原來你沒有準備度你的假啊!」她提高語氣打斷他。而原意是:原來你一直在跟蹤我嘛!何必找度假的藉口!

  「如果你的語氣不再咄咄傷人,我便開始度假。」他慢條斯理說,不理會她的趾高氣揚。

  「你度你的假,干我何事!」

  他還想頂她一句,卻忍住。

  賀祺遠知道,針鋒相對只會增加桑榆對他的嫌惡感,只有忍一時之氣,才能解百日憂,於是他勉強一笑。

  「當然不干你的事,我只不過自作多情罷了。把身邊忙不完的工作一古腦放掉,跟蹤一個女人,回頭找她的昔日舊情人。」

  他狠下心承認自己的跟蹤行為。又如何?反正她早已心知肚明,只等他招認。

  坦白後,他放鬆心情,神情卻顯得疲憊,不過心裡舒坦了許多。

  他想,有時承認自己的愚蠢比自作聰明更容易些。

  忽然,他看見她碧藍如天的眼眸閃過一絲憐憫……這是個重大的發現,憐憫……「憐憫」這兩個字,乃杜絕於「賀祺遠」三個字之外的,但是居然出現於一個小女人的眼中。賀祺遠內心猛一振奮,當桑榆肯憐憫一點他對她的癡情,不就意味她已經在意他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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