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祺遠!」
第三章
賀祺遠黝黑的面孔,洋溢得意的笑容,絲毫不理會——相形之下,桑榆失魂落魄的慘白顏色。他一把提起她的背包。
「走吧!」
「你……」桑榆瞪著眼,一時之間不知該有何反應。
「先下火車再說。」
還是賀祺遠冷靜許多,等遠離這些等著看笑話的人群後,要打要殺再說。
就這樣,賀祺遠半拖半拉著桑榆步出小車站,當月娘高昇四周無人之際,桑榆立刻指著他的鼻子高聲大罵。
「你……幹嘛死皮賴臉跟著我?難道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你簡直是不折不扣的自大狂,原來你不但想干涉我的工作,還想干涉我的行動自由。賀祺遠!或許你在影視圈可以呼風喚兩,但是你在我的生活裡,渺小得微不足道……」
桑榆一邊罵,一邊看賀祺遠依然無動於衷的樣子,氣得全身直發抖。
「賀祺遠!你聽到了沒有?」她嘶吼。
賀祺遠繼續數著地上的人影,沒有理會桑榆的咆哮。
據他無數次的經驗告訴他,通常桑榆在暴怒之時,最好連呼吸都小心點,否則任何的動靜,都會引起她更大的暴怒。
見賀祺遠像塊大木頭般不動,桑榆更氣更急,一把搶過她的背包,掉頭就要走。
賀棋還可緊張了,若是桑榆掉頭就走,表示她的氣憤已不是他小心呼吸就可解決了,以後她的情緒,更不是他的經驗可以捉摸的。
於是他急忙跟上桑榆。
見賀祺遠跟在身後,桑榆氣得腦子都快要炸開了。
「你再跟著我,我就告你!」
「告我什麼?」賀祺遠故作優閒狀不看她。
「告你……」一時之間,她想不出可以告他的理由,終於被她想到一個。「妨害自由!」她怒吼過去。
賀祺遠聳聳肩,好像她在說笑。
「我既沒有拉著你走,又沒有強迫你不走,我妨害了你什麼?」
「你……,你跟蹤我!」
賀祺遠望望四周,再望望地上,最後望著她,她的小臉紅得發紫。
「這片地是你買的?不准閒雜人等進來?」
桑榆不語。
「那就對了,這是一個地方,只要有腳的人都可以過來。你桑榆可以來旅行,我賀祺遠,當然也可以來散心。」
「但是你根本不是散心,你分明就是跟蹤我!」桑榆邊揮拳頭邊急叫。
「我臉上寫了字嗎?分明在跟蹤……你為何沒看見我臉上,也寫上另外幾個字?」
「什麼字?」桑榆直覺地問。
「我分明在愛你。」
桑榆立刻揮他一巴掌,被他閃過。
「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各走各的路,誰也不必多說。」桑榆狠狠說。
「我可什麼都沒說,都是你在說的。」賀祺遠委屈萬分。
桑榆瞪他一眼,立刻再往前走,把他丟到身後。
沒想到他又跟上來,桑榆快氣瘋了。
「唉!我忘了告訴你,我的陽關道,要等過了你的獨木橋才能到達……」「賀祺遠,你少和我貧嘴!你到底想做什麼……」
見她氣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他垂下肩表示投降。
「我想知道……在火車上你為什麼哭了?」他溫柔地問。
她慕然瞪大眼睛……
難不成那份報紙破了兩個洞,他連她哭了都看見?
「不用你管。」
她揚起頭,繼續往前走。
他繼續跟上,她停下,他亦停下。
「你不告訴我,我就一直跟下去,直到你告訴我為止。」他擺擺手,露出不妥協的姿態。
桑榆吸一口氣,據她瞭解,對付賀祺遠這種人,只有滿足他的好奇,才有希望獲得自由。
「我想起我的初戀情人而傷心落淚,可以了吧!」
果然,賀祺遠椰愉的笑容不再見,轉而變成慘白的難堪。她的話正與他想的沒錯……
女人的淚,通常為男人而流,而這個男人,若不是賀祺遠的話,當然就是別人
為初戀情人哭,對桑榆是最好的解釋。
賀祺遠認識桑榆這麼久,還從未看過她身邊出現過另一個男人,想必這個男人早在他未出現時,就存在她心中。
賀祺遠咬住嘴唇,阻止那即將爆發的醋勁……
她的過去,不是他能控制,可是他還有希望扭轉現在和未來……
「所以,你也是為找他而來?」他悠氣問。
她沒有回答,自顧自往前走。
賀祺遠並沒有履行他的諾言,依然緊緊跟在桑榆的身後。
桑榆猛回頭,用窮極惡煞的眼光看他,賀祺遠立刻舉手作無辜之狀。
「我可沒說,你告訴我,我就不跟了。」
桑榆倒吸一口氣,對賀祺遠經常的無賴行為,只能用殘忍的話傷害他。
「好吧!我告訴你,我是為他而來,可以了吧?順便多告訴你一點,他在我心中,比你好一百倍!」
她以為這下可把他趕走了吧!她相信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容忍別的男人比他更好的事實。
賀祺遠沉默不語,她幾乎以為她嚴重傷害他的自尊,因此揣揣不安……
「這樣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他究竟比我好在哪裡……」
桑榆吐了一口氣,她忘了演藝界不談自尊兩個字。
他跟著她來到鎮上唯一的一家小旅舍,除去灰敗的大門招牌不說,裡面的骯髒和零亂觸目驚心。
桑榆要了一閒房,賀祺遠也訂下她隔壁的房間,兩個房間一樣破舊,只用粗製的木板做隔間,只要稍微粗重一點的喘氣,對方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賀祺遠,你會受不了這種窮鄉僻野的地方。」
隔著門板是桑榆輕脆的聲音傳來,賀祺遠正忙得揮趕開門後——房內揚起之灰塵。
「誰說的,你受得了,我當然就受得了……」話說完,賀祺遠大驚變色。
原來他才踏進房門,就踩到一隻肥大的蟑螂。
更稱奇的,當賀祺遠急抽回腳時,那只蟑螂竟皮肉末傷,靈敏地奔竄於他的兩腳間,害得賀棋還沒命地直跳腳。
「怎麼了?」
桑榆邊整理她的背包,還側耳聆聽隔房傳來的急促跳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