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從雜物堆裡取出契約書,一比之下,兩人手上紙張的字裡行間都一模一樣。
「看來我們要找律師裁斷了。」
接下來,兩人遊走奔波,才瞭解這是被巧妙安排的騙局。
陳業偉,怨秋的前任男友,兩人合買了一棟房子,其實是怨秋出資的。然後陳業偉要出售房子,取得了怨秋的同意書,於是將一半的權利出售給貝道行,等於是貝道行取代了他的權利,簡言之,這棟房子變成他們共有的。
當然陳業偉給貝道行的契約是房屋的權利轉移書,但是只有他那一半的屋權,而對周怨秋就是小人的欺騙。
當他們拚命找陳業偉時,他人已經跑得不見蹤影了。
最後,他們累倒在兩人共有的房屋內,各懷鬼胎。
「生平第一次買房子,就被人家騙了,如果只買了一半,行情未免太貴了。」貝道行歎氣。
「而我……白白給了那個混蛋一筆錢!」怨秋咬牙切齒。
兩人沉默一會兒,突然怨秋跳起來大叫。
「你不能搬進來!」
「我買了一半的房子!」他吼了回去。
怨秋氣得淚都要掉下來,沒想到她的失戀竟惹來這麼多的問題,才解決了一個男人的事,又要面對另一個男人。
而這個男人在半天以前,還正襟危坐、言明會幫助她心理平衡……前仇還未了,後怨就跟上來,她如何再有力氣承受,她必須立刻解決面前的男人!
「好,你那半的屋權我買,我買行了吧。」她艱忍地說。
沒想到貝道行卻跳腳大叫。
「這就是你的現代心理病,以為什麼都可以用錢打發,你錯了,你的問題不是面對無生命的房屋權,而是一個人的人權,我不賣!」
怨秋啞口無言了,他不賣,那她怎麼辦,任他住在它的屋子裡為非作歹嗎?或者他會無限制勒索她、壓搾她、恐嚇她,直到她主動放棄房子!
她霎然失措,眼中溢滿驚慌的淚水。
淚水是女人的武器,她想利用她的楚楚可憐引起他的同情,可是在利益爭奪時,他必要視而不見了。
「在問題沒有解決之前,不是我忍受你,就是你忍受我,總之,如果兩個人都不讓,勢必要住在一起。」他鐵定說。
「住在一起?」她嚇得眼淚懸在半空中,不敢落下。
「直到問題解決。」
「可是……我們根本不認識!」
「我知道你是用怨秋,脾氣暴躁,情緒不穩又性冷感,夠了。」
他的話如炮彈對她直轟過來,她一時頭昏腦脹亂了陣腳,沒想到她竟然告訴他深藏已久的秘密,而且他會不時出現她的周圍,不斷譏笑她的心箔…妥協嗎?再一次妥協於男人的淫威下。
為什麼?
因為她害怕,因為她怕面對陌生人、面對困雞,所以她要逃避,將自己深深埋起,就不會再痛苦。可是,她要逃到哪裡去?父母的懷中?她騙了他們,他們正等待愛女的謊言,未料到竟是一行又一行的淚。
她不能再逃避了,這一次她要自己面對問題,她絕不能妥協!
「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她困難的開口。
「請說。」
「不可以洩漏我的秘密。」
她嚴肅說完,他心底卻笑翻天。
「這是職業道德,我瞭解,還有其他道德要遵守的嗎?」
「不能帶朋友回來,不能影響我的安寧,或是擾亂我的……視覺。」說著她的臉也變紅了。
「你是問我有沒有女朋友嗎?目前沒有。」他挪揄說。
「我不管你有沒有女朋友,我只是告訴你,我是個安分守己的好老師。」
沒想到她居然還能為人師表,這倒教他訝異了。
「你教什麼?」
「健康教育。」
他臉上憋得難看,她知道他想大笑。
「還想和我一起研究你的病情嗎?」
「我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她丟下這句話,然後憤然躲在房間裡不再出來。
一個有趣的研究對象,他相信。
※ ※ ※
他真的搬進來了,她每一根神經都因他的出現而發抖。
他看來好像很能自得其樂的樣子,一邊唱歌一邊霸佔她的屋子,她頭痛萬分倒在她分得的小房間裡,為了這件事他們還起了爭執。
他果斷地把東西搬進最大的房間裡,並把她的雜物搬出來。
「你幹什麼?」
她吃驚地望著被丟出來的東西。
「這裡有三個房間,大房間我要用,因為我的東西多,小房間讓我當書房,因為我的書多,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使用,還有你若覺得客廳太空曠,可以買套沙發來放,因為你比我有錢。」
凡事都讓他做了主張,那她的權利呢?
「最好的地方被你搶去,我只可以使用你不要的地方嗎?」她揮拳怒叫。
「同住屋簷下,何必計較太多,而且我確實在利用土地,你只拿來堆積雜物,豈不可惜?」
「可是……」她也可是不太下去了。
「好吧,你要怎麼處理?」
她看了四周兩人凌亂的雜物,實在不知道如何才能劃清財產權,總不能每個地方都分割為兩半吧!
「事情未明朗之前,我先不和你計較,不過我有抗議的權利。」
「只有一半。」他斷然說。
她氣昏了。
忙了幾天,他們總算安定下來,各據一方,互不干涉。
他先到各大醫院心理科做觀摩,才發現這份研究報告的確艱難困苦,因為國人的心態絕不會承認自己心理有病,多一點就被歸列於精神科的範圍,其實這是很危險的事,心理出了問題而不單作調適,很容易使會成為精神的疾病,一旦精神疾病形成就難以治療了。
他的研究對像之一周怨秋,正代表現代人的焦慮和不安,會是他研究的好開始。
※ ※ ※
自從貝道行搬了進來,怨秋的憂心更形嚴重,雖然他們避而遠之互不交談,但是她強烈感受他的存在,她自身的問題得不到舒解,反而又多出個問題,教她終日惶恐不得片刻安寧。
她帶著惶恐不安的心情重回課堂,加上夜夜難眠,神情更是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