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二十七歲的怨秋,生活安好、工作安好、感情安好,正打算赴男友的約會,這是女人一生的方程式,只要照著走,沒有驚喜卻非常安心,只要平靜的海面不耍翻起巨浪波濤。
※ ※ ※
怨秋停下腳步,她找到了這家餐廳,稍喘一口氣後,她抬起頭挺推門而進。
一眼,怨秋就見到他了。
他坐在角落沒,若有所思地吞雲吐霧起來,怨秋下意識皺緊鼻頭,她真不喜歡他抽煙。
她緩步朝他走過去,他看見了怨秋,向她招手,於是她滿懷心事,又以不忘優雅的姿態坐在他對面。
「你遲了。」他看著表。
「你的表快了。」她將手腕的表亮給他看。
果然兩人表上的時間不對。
「顯然我的時間跑得出你快,沒辦法,資本主義抬頭的社會,動作不快點機會就會被別人搶去。」
她不語,沉默觀察他。
面前的男人,很難形容,吹得一絲不苟的髮型,年輕的下巴,玩世不恭的英俊臉龐,永遠剪裁合體的西裝和領帶,一雙名牌發亮的短靴,還有看似熱情卻又濫情的眼光。
他與其他有錢的紈褲子弟一模樣,她不由得歎在心裡。
不喜歡嗎?
最起碼他對她還不錯。
就像所有不甚滿意的婚姻一樣,自然的認識、自然的交往、自然的步入禮堂,過了一生後,才知道沒有選擇的機會。
周怨秋認識他有三年,三年中她學習到與他和乎共處的態度,但是這一天似乎有點不一樣,她身上充滿火藥味。
「好了,你這個大記者百忙抽空請我喝咖啡,必有要事要談吧。」她點完黑咖啡後抬頭看他,一臉嚴肅。
她喜歡黑咖啡的苦澀,如她對男人的感覺。
「唉,突然想見你一面也要理由嗎?」他嘴裡抹了油似地。
「你突然要見我很容易,是我突然要見你很難。」
因為在這次見面之前,他已失蹤了兩個月。
「言下之意是你想念我了?」他眼光發亮。
他的女朋友正用一雙寒凍如冰的眼神瞧他,將他好不容易燃起的熱情澆退。
「說吧,你想告訴我什麼?」她的語氣更是寒不勝寒。
黑咖啡的熱氣裊繞她秀氣的臉龐,他差點後悔了,不過悔時已晚,就不必再歎息。
對於怨秋,根據他們三年相處的時光,他對她只有一個評語。
「你冷感。」他說。
她怵目驚心震了一下,冷感……
多麼熟悉的字眼,街坊傳開的黃色笑話,低俗批判女人的方式,居然從她親密男友口中說出……她差點跳起來,不過多年的教養教她知道如何應付這種場面,以及對付他這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淫穢狂語,於是她立刻反擊出去。
「你忘了我教健康教育,看來你很不健康?」她冷笑一聲。
冷就是她的吸引力吧。
他笑了起來,她卻不明究竟。
「怨秋,我真不懂你,虧你還是性教育的老師,怎麼對我的熱情一點都不瞭解。」
他幽幽地歎氣。
「我不僅懂得性教育,還懂得人格教育,更懂得你。你只喜歡性,不懂得教育。」
她反唇相稽。
「你不可否認男女之情的維繫,性是很重要的配合。」他自得意滿地說。
「如果想要更瞭解這一層的關係……」她停了下來,掛上動人的微笑。
「怎樣?」他欣喜期盼。
「不妨來聽聽我的課!」
他立刻變了臉色,她心底快活了許多。
「你只能騙騙那些愛作夢的毛頭小鬼,別忘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並且已經正式面對這個問題。」
怨秋聳聳肩,表情沒有太大的改變。
「怨秋,你真是性冷感。」他狠狠地說。
她冷冷地看他,臉色慢慢轉紅轉綠再轉白,這幾個轉折過程,造成怨秋極度的不舒服,坦白說,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約我到這裡,該不是要和我大談性關係吧,想說什麼就說吧,不過我已經猜出大半了。」
怨秋甩開先前的問題,再發展另一個問題,反正他們的問題已經白熱化,多一個少一個都沒什麼影響了。
他揚起眉看她,她沒有他想得笨嘛,還知道他有問題了,他自以為能瞞天過海,不過她算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一且在猶豫不決掙扎中,考慮要不要放棄她?因為面前的女人,有她可以驕人自傲的條件。
到現在他還在選擇,選擇她的美或是另一個女人的熱情。
女人就是兩者不能協調,才造成男人的痛苦。
可是,他終究要作個了結……
「說說看,你知道什麼?」他帶著笑。
一陣沉默,她臉上青紅不定,她知道時候到了。
「除了我,你另外還有一個女朋友。」
說完,怨秋重重喘氣著,雖然她已忍耐許久。
這不是胡思亂想,而是有憑有據,她的朋友們已經不只一次見到他和另一個女人,手牽手模樣親膩無比,她想起就連她和他在一起,也還未手牽手散步過。
「可憐,當事者總是最後一個知道……,我不是說你,是我另一個女朋友。」他忙著解釋。
聽了他的話,她的臉蛋氣得通紅。
一切都很清楚了。
原來他在意的是另一個女人的想法,原來她才是他們的第三者!多可笑,三年的戀愛、三年無憂無慮的生活、三年的甜言蜜語,竟是她安慰自己的謊言,一旦親手戳破真相,才恍然大悟悔時已晚。
她被他玩弄了。
她猛然站起,身體強烈發抖,當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她面前晃動時,她真想當場就給他一巴掌,如果不是她的教養阻止她這麼做……而且既然一掌打不死他,何苦白費力氣!失戀這個名稱就銬在她身上了。
怨秋忍住眼中的淚水,血液憤怒僨張直欲衝破血管。她只想逃離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再見到面前這個可惡透頂的男人。她身體強烈晃動著,拿起桌上的皮包猛然跳起,卻被他伸手攔祝「怨秋,別這樣,難道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