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一直成不了大事,原來就是長了副豬腦袋!現在梁儒遠死了,我一個仔兒也得不到,如果我是梁夫人,他若突然暴斃,又沒了女兒,我不就是理所當然的財產繼承人!」林謙雯一旦不必裝成高貴的氣質,馬上變成一臉狡詐陰險的面容。
「那就快結婚吧,現在警方追我追得緊……」狗仔喪氣地說。
「我怎麼不知道,問題是梁羽秉的屍首還沒確定,現在驗屍單位又懷疑我們布下的女屍不是梁家大小姐……」她略皺起眉。
「不可能,我已經把屍首燒得灰爛,而且又造了假證件……」
「幸好是被我壓下來了……,不過,梁老頭還是存著-絲希望……,你早點把梁羽柔解決掉,就早點回香港!」她怒吼著。
狗仔不禁歎了口氣,人海茫茫,叫他到哪裡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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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下了公車。
梁羽柔興奮地挽著李岳朋的手肘,李岳朋的心又跳了一下。
「我從未坐過公車,真有趣!」她笑著說。
「妳有沒有坐過黃包車,三輪車或牛車?」他笑著問。
她用力搖頭。
「我聽我爹地說過。」她告訴他。
他的心略沉了一下,莫非她是暗指他和她爹地是同一輩的人?言下之意是嫌他老了,他不過才三十歲,應該不算老吧……
看她一臉稚氣的樣子,又覺得自己蒼老了許多。
「我帶妳去吃麵!」他打起精神,看著天色已微暗了。
於是他隨便找了個小吃店,叫了兩碗熱呼呼的牛肉麵大嚼著。
「我從來沒有在這種地方吃過東西……」她喝了口湯,覺得香味四溢,與李嫂燉的牛肉湯有截然不同的味道。
「那妳是怎麼活過來的?」他吃得滿頭是汗,全身濕透。
「你在笑我嗎?我的確是溫室中的花朵,很少和外界接觸。」她傷心的說。
這也是理所當然,以梁儒遠的聲望,怎麼可能讓他的獨生女一人在外面亂逛?這也是有錢人的悲哀,錢對需要的人是很管用的,對已經過多錢的人而言,就是一種心裡障礙了。
她把面吃個精光,然後深深吐了口氣,好像十分留戀這碗麵的味道。
「如果外面的東西都這麼好吃,我會發胖的。」她摸著纖腰笑說。
「妳不會變胖的!」
「你怎麼知道?」她奇怪地問。
「胖了也好看!」他衝口而出。
她有點驚訝,這是他第一次讚美她,是不是表示友善關係的開始,她露出甜美的笑容,並且臉頰微微的發熱。
他匆忙把碗裡最後一口湯喝盡,然後站起來。
「走吧!」他避開她的眼光。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們走進一條小巷子。
住宅區的晚上是寧靜安詳的,月光下,他們拖著長長的影子慢慢地走,她不知這次他要帶她到何處,但是她深信有他她便不會再擔憂受怕……
夜風中,透露些微涼,她不自覺環抱著身體。
他看著她的側影,知道她的涼意。他多想伸手將她緊緊抱在胸前,將體內的溫暖傳到她身上……
但是他沒有這麼做,只怕心中對她的愛意一不小心就透露出來……
她似乎在想事情,眉頭微微地皺起,她在想什麼?
她在想,如果這樣的夜,這樣的路,有這樣的男人一直伴在她身邊,她該有多幸福啊,但是,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女孩,無知的千金小姐,受災受難的倒霉鬼,他是否曾想過,小女孩會長大,千金小姐想歸於平凡,倒霉鬼也有開運的一天。可是,她什麼也不敢對他說,她給他帶來了如此的厄運,又怎麼乞求更多餘的呢?
更多……
她還想要什麼?
她無法抵抗他對她產生的吸引力,雖然她不曾有過戀愛的經驗,但是她的身體明白,她的心裡明白,她的每一個細胞都明白,她偷偷地喜歡上他了。
她的身體又顫抖了一下,為這個念頭害怕……
「冷嗎?」他低聲問她,怕擾亂了夜的寧靜。
「不會……」她低著頭說。
對她來說,他是個大男人,經歷過許多人世波折的成熟男人,他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她呢,在他面前她渺小得微不足道。
「我常在深夜中寫作,往往一寫就到天明,但從不知道外面的夜色是如此的美麗。」他抬頭看高掛聖潔的明月,不禁歎道。
「當我在拚命寫故事時,不知妳在做什麼?」他笑道。
「在編織未來的夢吧。」她看著遠方,不敢面對他熾熱的目光。
「妳的夢是什麼?」他問。
「我的夢……,像這樣的時候,有人還會願意陪著我散步。」她細語。
有時恩情和愛情,寂寞和獨處是分不清的,他想她是否把兩者之間混淆了?
他沉默下來……
忽然間,她衝動地想將她對他的感覺全部說出,從她誤會他是綁匪開始,她就無法阻止他闖進她的生命中,而他的眼,他的眉,他的身體,他的慈善,他的一切一切對她是如此重要,沒有理由,沒有訊息,沒有任何預知或預感,她不知不覺地……
愛上他了!
不是這樣的夜,不是這樣的月,不是這樣的路,不是這樣的遭遇,而是他,就是她,或許更早,她愛上他了。
第八章
一路上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
黑夜籠罩他們易碎的心,微風吹拂著他們的細發……
任一切順其自然的發生,他們都知道,兩情相悅不是容易的事……
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他停止了腳步,地為自己的心思惶恐。
他們停在一棟公寓的門前。
「這是我朋友的家,他出國去了,我們可以暫住在這裡。」他說。
她不語,彷彿她的一切自己已無法作主,只能任由他安排。
這棟新蓋不久的公寓,是友人出國前,把鑰匙交給了他,當時友人還好心建議他可到他家中寫作,因為這裡的環境清幽,當時李岳朋只是笑而處之,沒想到真的可派上用場,做為他們躲開敵人的暫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