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水映月不由被他逗笑出來。
嫁到冷家堡已經三個月了,夫婿對她的千般柔情、萬般寵愛,總讓她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看著她如春花般嬌美的笑容,冷星寒忍不住心中一動,俯頭親吻著她玉頰低問:「第一次騎馬,妳還習慣麼,心裡會不會害怕?」
「不,我不怕。」水映月搖著螓首。
「呵,原來我的娘子是個勇敢的小美人呀!」冷星寒點點她小巧的瓊鼻。
「才不,我很膽小的,那是因為有你在身邊保護我,我才不怕的。」
「保護妳?」冷星寒心中突然像被撞擊了一下。
「是呀,我知道你絕不會讓我摔下馬去的。今生今世你會永遠保護著我,不讓我受到一點傷害的,對不對?」水映月從夫婿懷中仰頭,笑顏燦燦地看著他。
這句話像一記響雷般打醒了冷星寒,讓他原本開朗的笑臉,霎時蒙上了一層烏雲。
老天!復仇戲碼的演出完全走樣了。
他原本的計畫,是打算在成親一個月後就展開報復,將卓平那老賊誘到酒泉郡誅殺,然後再給她一張休書逐出冷家堡,把這段仇恨做個了結的。
沒想到一晃眼,已過了三個月,而他卻遲遲未付諸行動。這些日子他竟貪戀著她的秀媚難以自拔,而將復仇之事一天拖過一天!
他如此拖延不決,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真如她所說,是為了保護她,不忍她受到一點傷害麼?
不!絕非如此。這……太可笑了。
她是仇家之女,他絕不是怕傷害到她,他只是……只是一時耽溺於她的美色,暫且緩緩復仇的時間而已,他不會忘了這段血海深仇的。
「星,你怎麼了?」他驟然陰沉的臉色教水映月擔憂地瞧著他。
就在這一瞬間,冷星寒重拾往日的理智,他心中已斷然作出決定。
他告訴自己不能再沉迷下去,必須早日了結這段仇恨,否則如何對得起九泉之下冤死的父母及家人?
至於她……冷星寒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割捨這段僅僅只是一時迷亂的感情的。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妳出嫁已經三個月了,一定很想念岳父大人吧?」他開始撒下釣餌。
「我……」這一問,霎時撩起水映月濃濃的鄉愁。
冷星寒深邃的眼眸飛閃過一絲詭譎的星芒,他早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因為他知道這些日子來,她一直記掛著蘇州的老父。
「月,如果妳想念岳父大人,何不請他到這兒與我們同住,共享天倫之樂呢?」他熱心地提議。
「星,你是說真的?」水映月驚喜地看著夫婿。
「當然,女婿是半子,孝順他老人家也是應該的。就不知岳父是否放得下蘇州的事業,到酒泉郡來安享晚年?」
「我想爹會同意的,他先前就一直嚷著要退休,只是水家的事業後繼無人,只好繼續操勞下去。跟你訂親後,爹原本也有意將家業交由你這個半子管理,但又擔心冷家堡的事業龐大,已經夠教你忙的,所以才一直沒向你提起。」
「岳父太客氣了,就算再忙,岳家的事業我也得一肩承擔下來呀!誰教妳是水家的獨生女,又是我最心愛的娘子呢!」
「星,謝謝你。」夫婿的體貼讓水映月甜在心頭,笑容更加燦爛了。「那我們趕快回堡,我急著想修書回蘇州,早些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爹爹。」
☆☆☆
兩個月後,步青雲進入冷星寒的書房。
「這是剛剛接到糧行送來的兩封書信,一封是水重生寫給大嫂的,另一封是萬奇給你的。」他遞上信函。
冷星寒放下手中書卷,接過信函後立即拆閱萬奇的那封書信,一抹得意的微笑,在他俊臉上逐漸泛漾開來。
「大哥,一定是好消息吧,瞧你樂的。」步青雲審視著冷星寒難得一見的愉悅笑容探問道。
「水重生把巧繡坊及水府房宅都交由萬奇暫為管理,不日就會動身起程到西北了;他還帶來所有房地店契,準備交給我這個半子繼承哩。哈!」冷星寒仰天大笑,笑聲中隱含著譏誚不屑。
「大哥,那你打算怎麼處置大嫂呢?」步青雲不禁對水映月未來的命運寄予同情。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女人,只是生錯了家門,何其無辜!
冷星寒的臉色倏地森冷下來。「我不會要她償命的,你擔心什麼?」
「如果你休了她,那只怕比殺了她更教她難過。」
「哼,你這麼關心她呀?」冷星寒口氣酸溜地瞪著步青雲。
步青雲心中不由歎息!
老大總說他對大嫂的溫柔體貼只是作戲而已,但看他經常在無意中表現出的醋意,根本就是已經玩真的了嘛!偏偏就有人當局者迷,老認不清自己心的歸屬,難道仇恨真能蒙蔽一個人的心智麼?
「大哥,我還是那句老話,冤有頭債有主,莫要遷怒於無辜。」步青雲只能盡人事地再試著勸勸老大。
「我也還是那句老話──父債女還,天經地義。」冷星寒態度依然強硬。
步青雲聳聳肩,無話可說了。
「咦,青雲,你也在這兒呀?」
這時,他背後一句柔美的聲音響起。
步青雲回頭一望,見水映月手端托盤,帶著陽光似的笑容,俏立在門口。
「大嫂,妳又替大哥送補品來呀?」步青雲立即含笑招呼。
冷星寒則是不動聲色地將兩封書信收入袖袋中,他暫時還不想讓她知道水重生即將到來的消息,因此扣下了她的信件。
「嗯,你大哥太忙,經常看帳忙到深夜,總要補補身子照顧好元氣的。」水映月沒有察覺異狀,體貼入微地說道。
「大嫂這麼溫柔體貼,大哥真是好福氣,教小弟好生羨慕。」步青雲語帶深意,暗喻冷星寒人在福中不知福。
「青雲,」聽他這麼說,水映月不好意思地紅了臉。「不然,大嫂以後也替你準備一份補品。你幫忙星寒打點冷家堡事業,也是挺辛苦的,一樣不能累壞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