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就別想了。」曉蝶邊在火上添些木柴,邊留意壺裡的藥汁。
「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曉鳳又說:「我是為這個家著想耶,你想想看,家裡有一個長年生病的病人就夠煩了,這下你又帶回來一個半死不活的男人,別說咱們窮得連藥都買不起,光是要費心照顧那個人都有問題!」
「這些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你有什麼辦法好想,還不是靠賣花、賣手絹賺點碎銀子罷了。」曉鳳不屑地說。
「至少咱們目前還是得靠這些碎銀子過日子。」曉蝶沒有什麼情緒起伏,依舊只注意壺裡的藥。
「有了這麼點碎銀子,難道你就心滿意足了?」曉鳳用著質疑的口氣問。
「我沒什麼偉大的抱負,目前的狀況我已經很滿足了。」曉蝶朝灶口煽風。
「滿足?」曉鳳睜著大眼叫道:「我不滿足!我需要的不是這種貧窮困苦的日子,我不甘願一輩子待在這個窮鄉僻壤!」
「你有這樣的想法,我並不奇怪,但是一個人要看自己有幾分能耐,別妄想要一步登天,那樣遲早會出事的。」曉蝶淡淡地說。
「就是有你這種人,咱們家才會一蹶不起!」她指著曉蝶說:「至少我不會像你,我會想辦法,有朝一日我要住進城裡的樓閣裡,吃著山珍海味,穿著綾羅綢緞,過著有如千金小姐般的優渥生活!」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小四突然走過來朝曉鳳咆哮。
曉鳳看了小四一眼,口氣也跟著大聲:「你那是什麼態度!」
「你為這個家做過什麼?付出什麼?什麼都沒做的人,你還敢不滿意!你瞧瞧你身上穿的,這些好布料都是楊夫人送給大姐的,但是都被你拿去做成衣裳穿了,大姐連句抱怨的話也沒說,你還嫌不滿足,你到底要我們怎麼樣!」小四忿忿不平地說。
「是大姐不要,我才把它拿過來,這有什麼好說的。要不然你可以問她呀!」曉鳳將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小四,別對二姐無禮!這真的是我的意思,你別怪她。」曉蝶站了起來,擰著眉說。
「才不是大姐不要,是因為這麼好的布料,大姐捨不得自己穿,所以才一直放在那兒,沒想到有人好吃懶做,只想穿好的、吃好的、住好的!」其實小四最清楚大姐的個性,尤其是她們經常一起工作、談話,所以大姐的勤儉更是逃不過小四的眼睛。
「你最好給我閉嘴,否則別怪我打人了!!」曉鳳大聲地警告。
「夠了!你們能不能不要吵?」明知道小四是替她抱不平,但是她有太多的事要做,她不想把多餘的時間浪費在鬥嘴、吵鬧。「你們各自回房去吧。」
「哼!」曉鳳瞪了小四一眼便氣呼呼地走了。
「大姐,你為什麼要偏袒二姐?」對於曉蝶的態度,其實小四是有些惱怒。
曉蝶沒有看她,只是專心將煮好的藥倒入碗裡。
「我沒有偏袒她,只是一切都隨她了。」
想起母親剛去世的那段日子,那時小四還小,而襁褓中的小五都是她和曉鳳輪著照顧,當時曉鳳是個非常乖巧又勤勞的女孩,常常把原本母親生前常做的工作給做完,那時她瞧見了,還會不太高興地指責曉鳳把事情都做光了,那她要做些什麼好?
唉!時光飛逝,除了在每個人身上添了些歲數外,還把人的個性也給改變了;瞧,曉鳳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真的變了,變得愛慕虛榮,凡事只想不勞而獲,這是她始終料想不到的。
面對小四的指控,她怎會不明白,一樣都是妹妹,小四很認命地做著本分該做的事,但曉鳳就不同了,她已不再單純,不再是那個小時候乖巧聽話的曉鳳了。
幾天後,江水寒終於醒了。
他躺在床上,試著起身,卻因為扯動傷口,而痛得低聲咒罵:「該死!」
全身無力的他根本提不起力氣起床,只有放棄這個的念頭,躺在床上睜著一雙眼睛環顧四周。
這個房間不大,房裡的擺設很簡單。這到底是誰的房間?他又怎麼會在這裡?這幾個疑問充斥著他的腦子。
猶記得之前他騎著馬在草原上漫步,突然從身後越過幾匹黑馬,馬背上的人突然向他撤了一把粉末狀的東西,他便覺得身子有些恍惚,接著他便和那些人展開一場打鬥,他寡不敵眾,一時全身傷痕纍纍,最後還是靠著他那匹愛馬才逃過眾人的追殺,現在想想,那些白色粉末應該是會使人昏眩的迷魂散,但是誰在他昏迷之後救了他?
正當他思忖之時,忽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於是他即時合上眼,佯裝成尚在昏迷狀態。
曉鳳輕輕走進房裡,來至床邊,探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子。
會偷偷進來瞧瞧,是因為她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讓曉蝶那麼費盡心思的來照顧他,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這個人躺在這兒也好幾天了,半死不活的,就不明白曉蝶是哪根筋不對,找個麻煩往身上攬!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男人長得倒還不錯,濃濃的兩道眉,看起來挺有神的,再加上那刀刻似的五官,真的只有一個「俊」字可以形容。
就在這時,江水寒睜開眼,不說半句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她。
「啊!你……你醒了?」曉鳳的視線突然對上床上的男子,嚇了一跳的她,連忙退了幾步。
「你是誰?」雖然剛恢復意識,但開口第一句話,江水寒便警戒地問清楚對方的身份。
「我倒想問問你是誰呢!」被嚇了一跳的曉鳳沒好氣地說。
「是你救了我?」沒有回答,江水寒反問。
「我……嗯……是。」曉鳳本想回答是曉蝶,但話到嘴邊卻停住了,想想算了,反正誰救的還不是一樣,看他那窮酸的樣子,他能有什回報?
「謝謝姑娘搭救之恩。」
「謝?你拿什麼謝我呀?」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