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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允濤沉默不語,臥室中只有蓓雅整衣理裙的窸窣聲。他打破沉寂問:「你覺得跳亞馬遜河還是長江比較有說服力?」

  蓓雅的臉色由艷紅轉為慘白,以前的伶牙俐齒全派不上用場。

  縱有千江水也難洗今朝羞。

  第七章

    「你說什麼?一時衝動?」

  路陳秀雲抬高了聲量,瞪著兩個犯錯的小孩。

  允濤和蓓雅兩人一臉痛苦的表情,不知如何回答。由於路允岫隔洋告狀,路家夫婦匆匆結束了美西旅遊返台,和藍氏夫婦主持公審。

  路陳秀雲聲色俱厲,「蓓雅年紀小,不知輕重,倒還可恕,而你,卻是快三十歲的大男人了,還拿這種理由來搪塞?」

  允濤冷汗涔涔,無言可辯。

  藍氏夫婦反倒不好意思,「秀雲,你也不能全怪允濤,這丫頭無法無天是出了名的。」

  蓓雅縮頭垂頸,羞慚滿面。

  路陳秀雲放緩語氣,「蓓雅,不是嬸嬸不通情理,允濤說他『一時衝動』就是可惡該打!你是個好女孩,也學他說『一時衝動』就太可笑了!我知道你想幫允濤脫罪,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這種話傳了出去,你以後怎麼嫁人?能諒解你的人罵允濤薄倖負心,不諒解的人背後指指點點,還不知道會編出多少醜話呢!」

  「我不怕!」蓓雅勇敢地說。

  路守謙開口,「你不怕,我們怕!」

  「爹地……」蓓雅轉向一言不發的藍鳳笙懇求,這是她最後希望。

  藍鳳笙緩緩開口,「我覺得你路嬸嬸說得沒錯,只要允濤願意娶你,我沒有意見。」

  蓓雅心涼了半截,她不敢看坐在身旁的允濤——他會恨死我!蓓雅的心在哀鳴。

  「我……我們是清白的。」蓓雅做最後掙扎。

  長輩們四雙眼睛瞪著她,臉上的表情滑稽,說笑不是笑、說怒不是怒,複雜得難以描繪。

  「真的!我發誓!」她張口欲言。

  「夠了!」允濤打斷了蓓雅的努力,「別再說了。」

  他的口氣堅決,像慷慨赴義的壯上。「爸、媽,我願意娶蓓雅。」

  長輩露出滿意的神情,歐碧倩眼中的欣喜光芒更是明顯。

  「現在,我可以跟我的未婚妻單獨說幾句話嗎?」允濤語調平穩地問。

  路陳秀雲和歐碧倩對望,並沒有出聲反對,允濤把它當做默許,一言不發地拉起蓓雅往外走。

  路陳秀雲頗感尷尬,為自己兒子解繹,「允濤以前不會這樣的……」

  真是失態!路守謙搖頭,一板一眼的允濤這下可碰到剋星了。他看一眼相交多年的藍鳳笙,後者若有所思地掛著一抹微笑,和他交換會心一瞥。

  「不癡不聾,不做阿翁!」籃鳳笙搬出唐肅宗的金言。

  路守謙呵呵而笑,「說的是!」

  結為兒女親家的四人開始研議婚禮的細節。

  * * *

  允濤將蓓雅拖到庭園綠蔭下,雖然時序已進入秋季,太陽的熱力依然猛烈,蓓雅額前冒出細小的汗珠。

  她不敢正視允濤,低著頭假裝撫平裙上的皺褶。

  「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多說也無益。」允濤語氣懨然,主動發表看法。

  「你是我命裡的剋星!」他說。

  蓓雅抬頭張口欲言,允濤阻止了她。「不!你聽我說,從你五歲開始,我們就結下了一段孽緣,十幾年了,一直沒斷過,不管什麼場合、時間,只要一碰上你,什麼倒霉事都會讓我遇上。有你在我身旁,一切事物都會脫出常軌失去控制,蓓雅,你能考驗聖人的耐心。」

  蓓雅囁嚅,「我並不想……」

  允濤打斷了她的辯白,「而我並不是聖人,受不了你美麗外表的誘惑,所以我活該!只是,這個懲罰的代價太高了,我得付出婚姻來補償,這對我太不公平。」

  蓓雅安慰他,「並不一定要真的結婚,我們可以演戲,你可以繼續在外面尋找喜歡的對象,找到了,我們馬上離婚……」

  說到最後,蓓雅語氣低微。

  「離婚?」允濤冷靜問她,「你認為那很容易嗎?我爸媽這一關就過不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真的喜歡你,再說,連你的婚姻都觸礁了,藍伯父又情何以堪?」

  「我和彩君姊不一樣。」她說。

  允濤溫柔補充,「而且,我也沒有定力不去碰你。」他伸手撫摸蓓雅的臉龐,食指從她粉嫩的櫻唇畫過,「你對我有致命的吸引力。」

  蓓雅怔怔地望著他,心中有個小人兒在打鼓;允濤所說的話像是在求愛。

  他話鋒一轉,「人生在世,本來就沒有十全十美的境界,既然我沒有機緣娶到典雅嫻靜的妻子,也該認命安分,不過,」他語氣嚴厲地警告蓓雅,「我不是那種可以容忍妻子婚外情的男人,你得斷絕一切的異性交際,洗心革面。」

  「你說什麼?」蓓雅杏目圓睜。

  「我說得很清楚,我不想當一個戴綠帽的丈夫!」允濤斬釘截鐵地說:「婚前的事,我不計較!」

  他的「寬宏大量」讓蓓雅氣白了臉,僵直地問:「那是不是表示,從現在到結婚前,我還有『和異性交際』的自由?」

  允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休想!從現在開始,我不准你再到外面鬼混!」他語氣果斷,「尤其不許去向日葵打工,我不會讓你和傑克那種混混再見面!」

  一聽到傑克的名字,蓓雅的怒氣消逝了,「你是在吃醋?」

  她為之釋然,心中一陣欣喜,欲言又止。

  允濤漠然,推翻了蓓雅的想法,政策婚姻對他而言是一輩子的枷鎖,「沒什麼好吃醋的!我只是想確定自己沒有做現成父親的榮幸。」

  蓓雅渾身僵硬,允濤的話傷了她的心卻不自覺。

  他繼續說下去,「對我來說,結婚是人生藍圖的規盡,成家立業、生兒育女是重要的事務,並不是熱鬧一天便完的『家家酒』。有了孩子以後更要為他們著想、盡義務、費心血,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的時間,長長遠遠的考量,牽扯其中的不止你我兩人,」他深深地望她一眼,「蓓雅,你得先學習長天,做一個真正成熟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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