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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頁

 

  「承讓。」她拱手為禮。

  因窘不已的吳猛不愧為豪爽血性的東北漢子,當下心服認錯,「先生真是高人,俺服氣!」

  「身小力輕不敢與將軍比試,多蒙承讓以輕功僥倖獲得先機,勝之不武,慚愧!」她謙讓道。

  吳猛哈哈大笑,「文弱書生能有這麼好的輕功也足以傲人了!俺輸得心服口服!俺本來還以為『輕功』這玩意兒是些宵小鼠輩杜撰出來騙人的,今日總算開了場大眼界!不知先生怎麼學來的好輕功?!俺怪納悶的!」

  「其實不難……」歐陽詼諧回答:「年幼力弱為了逃命不得已才練就一身輕功的。」

  笑聲震動飛鳥的吳猛成見全消,巨掌重重拍了她左肩一記——知道他沒有惡意的歐陽硬是忍住立定腳跟,不然恐怕就成了空中飛人——呵呵大樂道:

  「他奶奶的熊!真是要得!有種!」

  沐剛幾乎忍不住想衝上前拉開青雲——只要吳猛再敢動手動腳,難保他不會做出動手打人的衝動失態。

  所幸吳猛這種粗暴的友善舉動沒有再出現,諸多將領又恢復喝酒酬酢划拳的情緒。

  ※ ※ ※

  散席時已是月輪高掛;堅辭了傅元帥吩咐為兩人留榻的好意,歐陽跨馬先馳,心底有那麼一絲遺憾的沐剛也隨後騎乘追趕,緊跟在後。

  月華、林影、冬風。沃野千里的高原馳騁是件令人逸興壯志的快事,而青雲藉著酒興竟引吭高歌——

  金撙清酒斗十千玉盤珍饒值萬錢擲杯投箸丕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她的聲音是清越而昂揚的;中氣十足不似她外表的荏弱;沐剛也隨之唱和——

  欲渡黃河冰塞川 將登太行雪暗天

  呵!這不正是他征戰多年的真實寫照嗎?沐剛感慨。

  閒來垂釣坐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微醺的青雲令他更覺可愛可喜……慷慨激昂的歌聲轉為傷感歎息——

  行路難!

  行路難!!

  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 ※ ※

  月將西沉,曙光已現。

  輾轉伏枕的沐剛一夜睜眼未眠。

  擾亂他心緒的是危險禁忌的情愫,熱烈地潛藏在他心底每一個角落;那種痛楚絕非僅只是『慾望』而已!

  令他難以成眠,心心唸唸的不是被他留置在京城宅邸的美艷姬妾,而是皎如玉樹臨風出塵的青雲!

  生平未曾動情,誰知一動情卻是這種驚天動地的局面!

  難以啟齒的戀情令他愈陷愈深……。

  第五章

  晶瑩剔透的琉璃風燈將營帳內照耀得溫馨明亮。

  歐陽俯在長桌上標列戰略地圖——這是影響軍力調度的重要細節,失之毫釐即差之千里,不可不慎。

  站在她身後的沐剛專注地看著她提筆細思的模樣,忍不住又挪近了一些距離,近得可以聞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是發油?還是衣裳的熏香?可是又不像脂粉、香花那種膩死人的味道……心猿意馬的沐剛胡思亂想道。

  陡然起疑的沐剛驀地伸手攏起她的一絡鬢角仔細察看她的耳垂。

  「咦?!」嚇了一跳的歐陽差點掉落手中的毛筆,筆鋒一偏滴落了幾滴墨漬在地圖上。沒有……沐剛心中有絲失望。

  「你做什麼啊?」她又驚又怒,還懊惱著沾上墨漬有瑕疵的地圖。

  沐剛略帶歉意地解釋:「我剛看到你的頭髮差點沾到硯台上的墨汁,所以才……」

  歐陽咕噥了幾聲,心才稍定,拿著棉紙吸取墨漬,並以鉛白修飾。

  她繼續埋首工作,卻發現吃了這一驚後很難再專心,因為身後沐剛的前胸幾乎和她的後背要貼在一塊了,中間的距離可以用紙張的厚度計算。

  溫熱的鼻息吹拂在她後頸項,令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迅速描了幾張鬼畫符交差,歐陽轉身退開了幾步,「今晚就先到此為止,時間不早了,小弟告辭好讓沐兄早點安歇。」

  沐剛沉靜地瞅著她瞧,微微一笑:「還早,我還想請青雲聯榻共寢,好清談敘心呢!」

  歐陽心中一跳,有些驚惶說:「我有點累,想好好睡一覺……。」

  別開玩笑了!這跟在蜀中山居時情況並不一樣呵!那時的沐剛喝得大醉,而近來的沐剛卻有點陰陽怪氣……。

  歐陽幾近落荒而逃,快步走出了帥營,並沒有看見一向寡言罕笑的沐剛臉上古怪的笑意。

  約莫兩刻時辰,心浮氣燥的歐陽決定去碧玉泉浸泡洗浴,當她騎著馬馳騁到目的地時,卻愕然發現『她的』碧玉泉已經被一個不速之客霸佔了去。

  鳩佔鵲巢的沐剛一絲不掛,悠遊在蒸氣氤氳的溫泉中,看見她來還反客為主地邀她共浴——

  「青雲,你來的正好,咱們一起洗浴剛好可以為彼此擦背。」沐剛愉悅地對她揮手,還作勢欲起,碧綠的水波蕩漾在腰下岌岌可危的界線。

  歐陽發出了類似笑叉氣的悶聲,忙不迭倒退了幾步,眼睛看向別處,結巴辯解:「我……只是信步賞月,並不想洗浴,不打擾你了!」

  面紅耳赤的她像逃命般地策馬奔回營帳,根本不曉得自己已經在沐剛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天!好不容易恢復冷靜的歐陽才想起她的失態,略一思索沐剛的舉動,她不禁起疑。

  今晚稍早,在營帳裡沐剛出其不意地攏起她的鬢角……。

  他是不是在觀察她有沒有穿耳洞?

  還有剛才在碧玉泉邀她共浴!

  這兩件動作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歐陽無法確定。

  沒有因耳洞洩露女兒身,實在得感謝崔家的人不准她穿戴首飾,使喚她和奴婢一般親操井臼;所以她的耳洞早在十八、九歲時就密合起來……。

  只是,她心中那種莫名所以的突兀、悸動,是為何而來?

  難道男女之間注定不能有友誼嗎?

  她敏感地察覺到:什麼『義氣相交』、『手足之情』,都將因為她的女兒身曝光而毀於一旦……。

  至於另一種可能——男女情愫,她連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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